第十九章 圣格列

身前两步。

瑟兰妮调皮的操控着火焰戏弄圣格列。

威廉之前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何止骑士不是她的对手，就连大骑士都足以抗衡。

当然，并不是说瑟兰妮可以打败大骑士，只是说她可以抵挡大骑士。

如果圣格列要走，她也拦不住，除非让提伯斯试试。

现在之所以没有让提伯斯登场，无非是瑟兰妮自己想要多玩一会儿。毕竟按照提伯斯的习惯，一旦它登场，所有敌人都会被撕碎。

眼看圣格列要发动死亡冲锋，瑟兰妮生气的露出虎牙：

“或许，你喜欢跟小熊玩。”

说着，她抱起玩偶熊在脸颊摩擦，温柔笑容，童稚言语。

站在火焰光环里，威廉左手垂落，右手按在骑士剑上。

轻装铁铠，略有温热。

从黑甲大骑士带人突袭开始，他从始至终都站在同一个地方。圣格列的袭杀没有让他后退，火焰烘烤没有让他后退，现在圣格列要发动死亡冲锋了，所有人都让他后退。

他听到了来自司寇特等人的呼喊声，让他躲避、让他小心……

躲避？

威廉轻笑一声。

“瑟兰妮，在提伯斯登场前，先让我展示一下，如何？”

说着，向前两步，挡在她前面，瞳孔里映射出全身布满火焰的圣格列。

取下一块粗麻布将右手裹住，把右手手掌和剑柄牢牢绑在一起。

而后横剑眉前。

冰冷的刀锋里反射出他冰冷的眼神。

撕开左手掌的纱布，紧紧握住剑刃，用力一划。

痛，鲜血淋漓的痛，猩红刺眼的痛，勇者无当的痛！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并不是想自残，而是想试一试极致的痛苦能带来何种快感，蛮族之王能否将一切痛苦转化为力量。

既然圣格列对他发布告死宣言。

他威廉·赛德斯选择应战！

刹那间，他全身都沸腾起来，往昔种种一一在脑海浮现，曾经的失败，曾经的懊悔，曾经的倔强……统统都化为口粮。

肉与灵在挣扎，血与火在燃烧！

极致的痛苦！

带来极致的升华！

赛维吉之国王全力运转，蛮主之王在浴血嚎叫，权力点在飞速燃烧！

横剑于手臂，身体前倾，犹如弓弦被拉满的床弩……

转瞬间。

圣格列近在眼前。

他驾驭着具装骏马从三十米外呼啸而至，接近十米时被火焰抗拒光环挡住。之前他的选择是避其锋芒，现在他选择冲锋。

甲马打着响鼻，四蹄迈动，猛然冲过抗拒光环。

通过抗拒光环之后，他们全身都燃烧起熊熊火焰，火焰顺着铁甲钻进皮肉里燃烧，不一会儿，骏马就瘫软下来。

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圣格列短暂的露出一丝悲壮，转而凌空跳起，一脚狠狠踩到马背上。

嘭~！

甲马受次一击，轰然撞倒在地。

而圣格列借着反推力飞跃向前，直奔威廉。

七米，六米，五米……毫厘！

两柄厚重的大剑闪电般撞在一起，刀锋接触处火星四散，剑刃摩擦声极其刺耳。

威廉的脸庞突然一红，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大剑上传来如山如海的力量，瞬间就震散了五根手指，手掌皮肉高频跳动，转眼就血淋淋一片。这还不止，圣格列的大剑毫无阻碍的继续劈来……

望着越来越大的剑锋，威廉喷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牙齿紧紧咬住。

左手猛然一探，将软绵绵垂落的右手大剑捂住，依旧是握在刀刃上：

罗汉举剑，壮士开山。

谨以此志，尽献忠诚！

看着眼前一幕，哪怕脑海已经浑浑噩噩不知所想，威廉依旧笑了。

多么眼熟啊。

犹然记得在5月1日，他和萨米尔也进行了一场决斗。那时候萨米尔使出了超规格的斗气斩，逼得威廉只能以伤换防。

同样是左手握剑刃，同样是罗汉举剑。

上次他赢了。

这次…恐怕要输了。

铛……

耳边响起一声钟鸣般的声音，威廉双眼一闭，如柳絮般被劈飞十几米。昏迷前，他依稀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火焰猛兽——全身有种火焰铸就的毛绒质感的火焰猛兽。

……

当威廉被圣格列劈飞时，战场上猛然爆发无数痛苦的呼嚎，其中尤以布雷曼为最。他和另外四名荆棘刀锋的同僚仿佛嚎出了血，声声凄厉。

谁都没想到威廉竟然会选择直面圣格列。

这可是大骑士啊！

他明明有机会逃避，明明可以选择躲在瑟兰妮后面，但他却选择了最难以实现的方式。

当布雷曼听到圣格列说出告死宣言时，他就知道极其不妙，哪怕看起来圣格列无法冲破魔法师的关卡，但他还是担心。

所以他对着威廉大喊“快退避！”。

可威廉只是对着他点点头，转而拔剑，挡在小女孩身前。

接下来的一幕如同神明执笔绘就的图画，布雷曼觉得自己永生都难以忘怀：

火焰地带上，巴伦领子爵，威廉·赛德斯领主，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后退一步！

哪怕对手是大骑士，他也没有后退！

而是悍然拔剑！

他用布条将右手和剑柄裹在一起，哪怕身躯剧震，大剑也没有脱手。而且他还用左手握着剑刃挡在身前，第二次抵挡了来自大骑士的攻击。

悲壮的落幕，是威廉在空中喷涌的鲜血。

布雷曼含泪呼嚎：

“为了领主，战！”

“战，战，战！”

来自荆棘刀锋的骑士学徒们以剑击铠，高声应和。随即所有守护骑士都跟随呼嚎，哪怕是司寇特，也赤目悲呼，视死如生地冲向黑甲大骑士。

最后再凝视一眼躺在火焰地带中间的威廉，布雷曼脑海闪过一幅幅画面：

年轻、坚毅、自信、真诚的十七王子，他说自己需要追随者。

同伴们没说话，都在暗自嗤笑……

无权无势又不受宠爱的十七王子，领地还是在危险的巴伦领，傻子才会追随你。

是啊，傻子才会追随。

布雷曼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听见那番话：

将无法实现之事付诸实现，正是非凡毅力的真正标志。

于是，他走了出来，献上了忠诚。

布雷曼疯魔大笑：

“领主贯彻了自己的宣言，能够追随他，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