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井务的事情很快有了下文,并非由云本真和初云查出来,而是易夕若遣人告知。
新建的武德司下设两所官司:探事司、冰井务。
副使赵义负责探事司,另一名副使易夕若负责冰井务。
武德使王升并无直辖官司,除非得到柴皇的大力支持,否则一定会被两名副使架空。l
风沙以自己的经验推估:探事司应该倾向于遣派逻卒,潜察军中、伺察外事,主要负责军情、舆情、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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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酒楼饭馆等处,尚有豪门深宅之内会设有冰窖,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的府邸。
所以,冰井务八成倾向于安插坐探,广布眼线、暗察官员,主要负责官情、商情之类。
易夕若之所以传信,正因为冰井务派员入驻各处冰窖无不于阻,推行十分困难,希望状元楼能够带个头,并请风沙发挥影响力,支持冰井务下种并扎根。
风沙不禁苦笑,果然人事即政治。
他往武德司安插的钉子,反过来被柴兴利用个彻底。
赵义肯定也会求助身为殿前司都虞侯的赵仪,令探事司得以在禁军,甚至侍卫司之中下种并扎根。
赵仪很难拒绝弟弟的求助,就像他很难拒绝易夕若的求助一样。
赵义和易夕若能够获得他和赵仪多少支持,恐怕将会成为柴兴用来衡量两人分量的重要标尺。
柴兴八成还会故意挑唆两人攀比权力,迫使两人千方百计地从他和赵仪这里获得更多的支持。
风沙给易夕若的回信仅有六个字:支持,大力支持。
他和柴兴正在谨慎地接触并且接近,双方都希望尽快达成某种程度上的结盟。
彼此之间不仅会尽量释出善意,更会试图试探对方善意的底线在哪里,同时使双方的纠缠更加紧密。越是密不可分,分裂的代价越大,才越有互信的基础。
柴兴现在拿到手的,将来会以另外的形式等价还回来。
风沙刚给易夕若回信不久,彤管派孟凡过来询问。
易夕若让她公开支持冰井务的事务,不仅要于晋国长公主府的冰窖之中设立驻员,还要求她将支持冰井务的事务作为庇护某某官员的前提。问风沙是否同意。
孟凡小声提醒:长公主似乎不太高兴。
风沙的回答还是六个字:同意,大力同意。而后去赴郭青娥之约。
两人的约会和例行公事没有任何区别。
三天一约,见面问好,结伴游逛,共进晚餐,风沙送郭青娥回启圣院。
全程无肢体接触,连眼神交流都很少,称得上波澜不惊,更称得上毫无感情。
唯独今次有些不同,郭青娥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洞真宫。
两人以往约会,多是在公开的地方赏景,这还是头次定在一个政治意味极其浓厚的地方。
洞真宫位于内城西北城角外,前去需要路过明教盘踞的两浙尼寺。
路过的时候,风沙掀开车帘看了几眼。
街面冷落,寺门紧闭,墙头长草,内无香火腾绕,明明时近繁夏,偏偏一派萧瑟景象。显然受到灭佛的波及,虽未真个受创,也需深潜不出。
一行车马出得内城,于洞真宫附近一条清冷的偏巷口外驻停。
钟仪心于巷内独自等候,一袭道袍,秀气挺立,迎风沙孤身入巷。
郭青娥向来独来独往,在启圣院也是独居,不需要人伺候,也就是钟仪心常在旁边侍奉。
风沙不一样,出入起居无不前簇后拥,唯有和郭青娥约会的时候才会抛下一众美婢和侍从,孤身一人。
如今的钟仪心与从前的风貌有了很大的不同,予人一种空山新雨后的空灵感,十分惊艳,又不会令人感到妖魅。
尤其眼神特别清澈干净,更不乏坚毅坚定,很难让人联想起从前那副柔弱无助的娇怯模样。
钟仪心当先领路,风沙跟在后面,两人登一座小山阶梯的时候,风沙忽然一本正经地道:“守一道长,你应该适当收束一下道袍,显示一下腰臀嘛”
钟仪心脚步略顿,而后行快,一想到风沙正在她的身后拿不正经的目光盯着她的腰臀肆意打量,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些,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因为挽了道士髻,耳廓雪颈皆外露,一片雪白陡然抹红,亦可以联想脸颊之烫热,神态之娇羞。
风沙喘气道:“走那么快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体弱啊!”
钟仪心啊了一声,忙驻步转身,雪白的脸蛋果然通红的很。
风沙嘟囔道:“没事干嘛约在山顶?依山傍水风景不好吗?这么多台阶爬起来不累啊!”顺手将胳臂一抬,道:“显摆你会轻功是不是?也不知道扶我一下。”
钟仪心赶紧伸手扶住风沙的胳臂,把身子尽力离远一些。
没曾想风沙顺势贴上来,强挤入怀。
尽管钟仪心很害臊,并没有把风沙推开,反而用力地搀扶而行,仅是低下头不敢看。
风沙总算舒了口气,拿另一只手背擦了擦额汗,问道:“还有多远啊!永宁她不是故意跑到最高处,等着看我笑话罢”
钟仪心小声道:“师傅希望和风少登高望远。”
风沙笑道:“怎么还叫风少,应该叫我师伯。”
钟仪心不敢吭声。
风沙喘匀了气,问道:“洞真宫附近有什么所在,值得登高望远?”
钟仪心松了口气,介绍道:“西面大佛寺,北面开化院,还有一座新建的酒楼名为班楼。南面安州巷内同文馆,高丽使团暂驻,旁边是瓮市子刑场。”
风沙眼光微闪,笑道:“又是教化,又是刑场。洞真宫恰好身处其间,还真是选了个风水宝地。”
钟仪心轻声道:“自打洞真宫落成,每逢处决,确实会让洞真宫的女道人观刑,尤其今年将逢宫成之后首场秋决。”
风沙讶道:“洞真宫刚建不久,这么快就有犯人了?”
钟仪心谨慎地道:“不是犯人,是女道士。”
风沙哦道:“是,是女道士。我记得柴皇也就一后二妃啊!”
钟仪心犹豫少许,悄声道:“亦有美人、宫人、采女,出自各国敬献,不乏幸受临幸的女官、宫婢,还有一些前朝妃嫔。仅是宫墙深锁,外人不知罢了。”
她没有直说洞真宫里到底关着些什么人,但是肯定在她划定的范围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