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瑛微微偏头,凑近云虚,轻嗅香息,露出享受的神情,缓缓地道:“如果有一天周皇陛下决定发兵攻南唐,吴越愿意出兵配合。”
云虚垂眸沉思,这是一个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消息,但是她并不感到震惊。
钱瑛藏于她的船队秘密出使北周,显然身负要务。然而,吴越与北周能够合力之处实在不多,需要秘密商定的事情更少。
钱瑛所言之事,实在情理之中,更在预料之中。
哪怕钱瑛不说,她也有所猜测,仅是无法十分确定而已。
钱瑛微笑道:“估摸近期周皇陛下将会秘密召见,不知柔公主是否有话要我带上,相信周皇喜悦之下,很容易应允。”
他给周皇带来这么重要的好消息,周皇一定会对他格外看重。
如果他肯为辰流说点好话,对辰流求取北周的册封将会是莫大的助力。
倒要看看这位颇为高傲的辰流公主如何放低姿态,对他展露讨好的笑颜。
他正好还以毒舌,瞧瞧又是何种羞窘的俏模样。
岂知云虚殊无半点笑意,定眸冷视道:“事关天下格局,两国机要之秘,三公子居然对本宫直言不讳。我能否问问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吗?”
云虚的反应完全出乎钱瑛的预料,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没有吭声。
外间的对话,偏房内听得还算清楚。
风沙想笑又不好笑出声,差点憋岔气。
这位钱三公子太不了解云虚,也太小看柔公主了。
云虚可不是不谙世事的深宫公主,更不是单纯善良的李玄音。
尚在妙龄就开始涉足朝堂,谋划夺嫡,至如今已经把两个弟弟斗得服服帖帖。
她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尤其不相信会掉到她的嘴里。
你莫名其妙地丢给她一块甜点,她第一个念头肯定是你往里面塞了毒药,至少也是迷魂药,反正不会认为你安了什么好心。
事实上,云虚多半是对的,天下间哪有人无缘无故地塞你好处,通常塞你的好处越大,不良之心越大。没弄清楚之前,休想骗她张开嘴。
总之,这个小美妞腹黑的很呢!只有她哄别人,没有别人哄她。
“我一片好心,特意登门,柔公主似乎不想领情。”
钱瑛总算回神,皱着眉头,语带威胁地道:“也罢,待我觐见周皇,自有另一番说辞。另外,三河帮借道出海口,我看或有不妥,应待商榷。”
如果他对周皇说点辰流的坏话,相信对辰流求取北周的册封将会是重大的打击。
伏剑已经与占了半边出海口的江都会谈妥,吴越那一半的出海口,钱玑放了行。辰流的商贸航运依托于三河帮,如果出海口被断,辰流将损失巨大。
尤其长江中下游流域至出海口,乃至沿海水道上,海龙王就是无冕之王。
一旦得罪吴越,严重依赖长江水运买卖物资的辰流将会出现严重的问题,甚至导致民生危机。
对辰流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云虚心中生出杀意,面上歉然道:“是我拙于言辞,致令三公子生出误会。我是想说此乃两大国之间的机密要务,鄙国国小力弱,无力也无心参与其中。”
她很清楚,钱瑛在水运上的影响力不可能大过钱玑,至于求取册封一事,她拥有很多筹码,不是谁都能从中使坏的。
不过,她身为辰流王储,肩上责任重大,不可能因为个人情绪和钱瑛硬犟。
尤其钱瑛取代钱玑来访汴州,吴越未来的王位尚在未定之天,她不会轻易与吴越的王子生出不可化解的矛盾。
她出使吴越的时候,钱瑛一直文质彬彬,相当有风度。
有心人想要撮合她与钱瑛,钱瑛似乎也一直有意凤求凰,加上风沙就在隔壁偏房,所以她才刻意疏远。
实在没料到钱瑛人到汴州之后会换副脸孔,居然这般小鸡肚肠。
早知如此,她会谨慎对待,绝不会语带讥讽。
“误会?呵呵~”
见云虚服软,钱瑛得寸进尺:“既然柔公主无心与我吴越携手相助北周,那便算了。柔公主的回应我会一五一十的告之周皇,是否误会,由周皇陛下判断罢!”/
“一五一十”几个字说得怪腔怪调,倒像是在说“添油加醋”。
其实他本打算诱之以利,以相助辰流获得北周册封为条件,让柔公主出面压迫风沙,并相请宫大家出面以相助渤海的名义筹集物资。
于是,一举两得。不仅在风沙身边点起火头,他的正事也没落下。
岂知柔公主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他只好反其道而行之,从利诱变成威胁。
云虚心中杀意更浓,起身道:“贵我两国世代交好,多年互利互通,从未结下仇怨。云柔若有失礼之处,使三公子心生不悦,还望海涵,千万不要记恨。”
钱瑛心道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轻哼道:“想让我不记恨也容易,办好一件事情,这事就算揭过。”
云虚微微垂首以示恭敬:“正要向三公子请教。。”
钱瑛凝视她那纤白优美的颈项,生出征服的快感,再度凑近些,轻嗅道:“宫大家与柔公主义结金兰,升天阁东主又是公主的属下,想必公主的话,他们会听。”
云虚强忍住一拳揍他脸上地冲动,轻声道:“三公子想要怎样,不妨明言。”
钱瑛就爱看她拼命压抑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含笑道:“我奉父王之命,为渤海抗击契丹而筹措物资,希望柔公主能像当初支持我二哥一样支持我。”
云虚面露迟疑之色,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点头。
关于这件事,她和风沙并没有来得及沟通,仅凭风沙刚才对钱瑛的描述,恐怕不太支持,起码不想支持钱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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