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沙不悦,郭青娥扬起俏脸,凝视道:“就算时光逆流,王尘子也只能做出相同的决定。”
虽然她跟王尘有些不睦,对外当然要穿同一条裤子。
风沙微怔,想了想,低声问道:“是不是有许多人对你我的关系感到不满?”
果真如此的话,王尘作为新任的隐谷之首,威望并不足以把反对的声音压下,只能拿他开刀,否则根本没法对内交代。
郭青娥垂眸不答。事关隐谷内部的情况,她不会明说。
但是,不说意味着默认。
风沙权衡半晌,沉吟道:“宫大家地位超然,不适合在当今形势之下出面为渤海筹募物资,但是升天阁可以全力支持矾楼歌坊。”
中平与契丹无甚联系,宫青秀替渤海筹募物资,顶多称得上善心,不忍渤海的遗民艰困受难。
北周与契丹全面角抵,宫青秀出面等于选边站,直接搅入了政治,将会立刻失去中立的姿态。
这个口子一开,不仅契丹会敌视宫青秀,柴兴肯定也会得寸进尺,继续利用宫青秀的号召力为己谋利。
至于抬出矾楼歌坊,这是为自己的盟友谋利,易夕若和彤管都会因此获利。
最关键,这次给了郭青娥面子,隐谷内部反对他和郭青娥交往的声音应该会小上许多,王尘和郭青娥所承受的压力会减轻不少,对他与隐谷的长期合作有利。
他和隐谷也不必被柴兴两头压榨。
总之,迫于形势,风沙还是决定放弃给渤海续命的策略。
如今这个结果对中原有一定的短期利益,然而等于往火里添柴,将会使渤海在契丹的怒火之中焚烧殆尽。
他的心里相当难受,只能强迫自己冷酷。
“你愿意支持就好。”
风沙终于松口,郭青娥微笑起来,笑容不仅明媚,而且甜美。
隐谷在契丹的利益很大,支援渤海反抗契丹这种事,当然不方便出面。
北周更不方便出面,那样等同于挑衅契丹。
柴兴想要利用渤海拖住契丹,并不想惹得契丹直接打过来。
数来数去,宫青秀确实是最合适出面站台的人物。
奈何风沙不愿意,那么矾楼歌坊也行。
其实给渤海筹募物资不算麻烦事,合适站台的人物也并非没有,仅是没有宫青秀那么强大的影响力罢了。
麻烦在于风沙未必能够成事,但是绝对可以坏事。
如果风沙不同意,别说把筹募的物资运出汴州,能否顺顺当当地开始筹募都很成问题。
如果风沙同意,那么四灵也不会成为问题。
所以,隐谷十分希望获得风沙的首肯,避免发生变故,没法跟柴兴交代。
风沙忽然灵光一闪,问道:“我能问问由谁来主持此事吗?”
既然隐谷开始插手,那就肯定轮不上赵仪。
他十分意属钱瑛。
之前,他并不想钱瑛插手筹募的物资,主要是担心钱瑛中饱私囊,现在则非常希望这小子来个中饱私囊,这些物资运到渤海最好十不存一。
那样的话,一碗猛灌不就变成一勺吊命了吗?没有谁是傻子,只要钱瑛这样搞过一次,绝对没有第二次。
届时,他可以独自撑起未来对渤海的支援,反正只是勺勺吊命,还伤不到他的元气,往后想点法子从别处多赚点就是了。
分布于辰流、东鸟、南唐和北周的众多产业,给他带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尤其长江水运的获利更是多到不可计数。
他把自己在三河帮的份额全部交给了流城朱雀,使得四灵、隐谷和云虚三方在三河帮内形成制衡,他则得以抽身脱出泥潭,帮助伏剑在帮内竖立无二权威。
伏剑除了是三河帮帮主,还兼任三河船社的尊主。
三河船社囊括了辰流所有与水运相关的势力,诸如帮会、码头、商号等等。
虽然三河船社以三河帮为主体,但是辰流所有的水运贸易其实都是通过三河船社。获利由三河船社开始往下分,三河帮仅是占得其中最大的份额罢了。
三河帮分到之后,再分给各占三河帮三成份额的四灵、隐谷和云虚,以及仅占一成份额的辰流女王。
风沙看似让出了所有的份额,实际上他一直偷偷地兼吞三河船社之内除开三河帮之外的势力。
比如辰流高德勋的老臣王老爷子去世之后,其子王炳川返回辰流与众兄弟夺权,风沙授意自己在流城的势力予以支持。
王炳川十分懦弱,对夫人言听计从。
王夫人闺名缨缨,乃是东鸟据点的主事,对风沙和云虚言听计从。
王炳川成功袭承父亲的爵位之后,成为明面上的傀儡,王家的大江商行实际上被风沙和云虚私分了。
类似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所在多有,使风沙可以从最源头开始分取获利。
三河帮独占三河船社的六成份额,所以四灵、隐谷和云虚三方便是从这六成之中再各自分得三成。
细算起来,每一方获得总体获利的一成八。
风沙则是直接从总体获利之中拿了一成五。
他又通过伏剑替三河船社做主,把总体获利的一成分给了圣门。
这一成主要由三河帮来承担,四灵、隐谷和云虚三方分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另外,他不占三河帮的份额,无需维系三河帮的运营。
所以,他获得的纯利远比三方多很多,却少了很多麻烦。
虽然他还有一大票手下和产业要养着,但是仍旧称得上富可敌国。
郭青娥沉吟少许,回道:“本来钱三公子比较合适,现在则不然。”
风沙微怔,追问道:“为什么?”
郭青娥转开目光,淡淡地道:“如果你刚才同意收下礼物,钱三公子或许才是合适的人选。”
风沙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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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青娥显然没有料到他既没有收礼物,也没有答应烈叶,导致主持筹募的人选成为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