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微。
这人的情况早就被绘声查了个底掉。
对风沙来说,这小子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
正因如此,才倍感棘手。
不仅因为他是东鸟总执事的嫡孙,李淑婷的兄长。
更因为他年仅八岁就被送进秘营。
集训之后被一名专研机关术的青龙中执事看中,成为青龙的一员。
这位青龙中执事专研军械机关术。
墨守一脉拥有很多专门用来“防守”的机关和方法。
光是大分类就有“备城门”、“备高临”、“备突”、“备水”、“备穴”、“旗帜”、“号令”、“迎敌祠”等二十种。
每个分类都饱含着小分类,小分类里饱含这许多机关,以及相匹配的用法。
历代青龙工匠苦心造诣,千多年的积累。
哪怕是青龙工匠中的佼佼者,也不敢说自己精通某一个小分类。
终其一生,也就顶多专精某几种机关而已。
哪怕仅是改进一种,就可以冠以巧匠之名。
如果还能推陈出新,创前人之未有,便可称之为“神匠”。
巧匠也好,神匠也罢,虽然谈不上一脉相传,但是一代确实就那么几个人精通。
余人顶多了解,多半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如果这几个人一下子死光。
他们所掌握的机关虽然还不至于绝传,但是他们所掌握的技巧和经验立时归零。
所以地位之高,无与伦比。
当年仕工于秦的墨守传下墨修一脉,墨修延续墨守之技,便是青龙的前身。
后来墨修创立玄武、朱雀和白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墨守的传承不至断绝。
简而言之,四灵本来就是以能工巧匠为至尊,所以青龙之首就是四灵之首。
李探微的师傅就是一位青龙巧匠,专精弩车炮车。
乃是白虎三弓床弩和朱雀勐火霹雳炮的青龙大匠。
当前所有修造白虎三弓床弩和朱雀勐火霹雳炮的青龙工匠都是他的徒弟。
更是风沙打算推荐给柴兴修编“武经”的编撰之一。
这样人物的弟子,还有东鸟总执事的背景,风沙确实拿人家无可奈何。
就算他已经登顶四灵,那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去得罪一位青龙巧匠。
若非实在没辙,他不会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硬是把李含章扯进来帮他这种忙。
……
这天傍晚,天光还亮,暑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微风送爽,十分怡人。
风沙轻车简从,仅带了张星雨,去南的逸园参加一场庆功宴和乔迁宴。
庆功宴是为苏冷庆功,逸园是绘影以风驰柜坊的名义送给苏冷的新居。
武平舰队终于滚蛋了,苏冷身为台面上的筹募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冷这次邀请了很多客人,商界的、官面的,还有风月场的一些姐妹。
当然,也给绘影、林羊羊和江离离发了请柬。
毕竟她还风驰柜坊的代言、岳州巡防署的行走,又直接受林羊羊掌控。
这都是她的后台和大金主。
三女根本没来,她们每天收到的请柬多了去了。
苏冷在她们眼中只是个玩物,恰逢其会,被风浪推到了浪尖上而已。
如今武平舰队已经走了,浪头已经过了,有些表示,作为奖励足以。
完全没必要再费心关注,手下参宴足矣。
风沙轻车简从,不请自来。
因为苏冷这次还邀请了潘家姐妹。
小竹的行踪对风沙来说是透明的。
所以他知道这段时间李探微成天跟在小竹屁股后面,两人关系进展迅速。
尤其这次小竹居然找李探微当男伴,带上一起参宴。
是可忍孰不可忍,风沙收到消息后,哪里还坐得住。
立时扔下手中事务,一路马不停蹄,从北郊到南郊。
今天是张星雨随侍,因为出来太急,又不想惊动太大,也就只带了张星雨。
主仆二人一人一匹马,赶到逸园外。
把门的家丁要看请柬,风沙这才想起他根本没有受到邀请,有个屁的请柬。
没有看到请柬,家丁拦着就不让进。
要不是看来人骑得是两匹好马,说不定会动手赶人。
张星雨好生恼火,要不是主人拦着,她直接动手了。
被主人拉着退到一边,怒气仍不消,气道:“她好大的胆子,连主人都敢拦。”
风沙倒没生气,反而替苏冷说话:“不怪人家拦着,苏冷艳帜高竖,名满岳州,难免招蜂引蝶,引来许多不知所谓的人搅扰。下面人又不认识我,小心些很正常。”
“他们也太过分了。”
张星雨还恼火那几个家丁冲她乱看,眼神猥琐,斥道:“看什么看,没规矩。”
别说她是伺候主人的婢女,就凭她的出身也容不得几个下人拿这种眼神看她。
身为世家贵女,自有一番仪态,凶人不凶,反惹得那几个家丁坏笑撮唇吹哨。
张星雨俏目闪过几缕厉芒,不再看去,冲风沙道:“婢子翻墙过去找她算账。”
心里想得却是总不能让主人在门外傻等熟人吧!
风沙束手摇头道:“没必要。”
此来是因为小竹而临时起意,本身就是不请自来,根本就没打算让苏冷知道。
他真怕这女人缠上来又媚又腻,让小竹看见不好。
张星雨无奈道:“主人脾气实在太好了。”见阳光有些大,主人额上覆着细汗,忙把主人拉到树荫下,踮起脚尖,拿手帕给主人擦了几下。
风沙鼻腔突然盈满体香,不免低下头,使劲看几眼。
张星雨感到主人灼热的视线,脸颊浮起嫩红,害羞低头,偏又偷偷挺了挺胸。
鼻息粗了点,眼神迷离些,下巴翘起来,红红的唇微分微喘,似在请君入瓮。
可惜直到把主人的额汗抹得干干净净,主人竟然都无所动作。
张星雨强压住心中失落,在树荫下寻到一块略平的石块,取出手帕摊开铺上。
“主人,过来休息一下。”
一声“主人”,腻到甜,甜到齁,齁到嗓子眼,哪怕兑水,都是糖水那种甜。
风沙过去大咧咧坐下,看着门口轿子和马车络绎不绝,熟悉的脸孔一个不见。
心里多少有些急躁起来,小竹怎么还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