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后,一阵阴风乍起,姬流玉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她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如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飘飘忽忽跟在了王轩等人的身后。
白色身影就朝着王轩等人的身后亮起了长长的白骨爪,就在她要下手的那一刻,一道剑刃打断了她的动作。
白敏妍吃痛回头,姬流玉与君夜澜跃然而下。
姬流玉看到模样大变的白敏妍,轻轻扬眉,“你是谁?”
白敏妍怔住,旋即冷笑。也无怪乎姬流玉无法确认她的身份。
这些日子以后她一共杀了一百二十个人,因为修炼巫族之术整个人的样貌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她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色,脸上也多了几道黑色妖纹,就连牙齿,也逐渐开始朝着兽齿进化。
“是我,白敏妍。姬流玉你这一路可真是让我好找!”
然而,她的话却并未引起姬流玉的记忆。姬流玉依旧蹙眉,转头对君夜澜道,“白敏妍?你认识吗?”
君夜澜冷艳道,“那是什么阿猫阿狗?”
找茬的人太多,白敏妍在他们这里甚至连个眼熟没混上。
白敏妍闻言,怒极,“姬流玉!你们欺人太甚!当初你在青云宗将我打成重伤,让我白家颜面扫地,今日便拿命来!”
听她这么一说,姬流玉才勉强想来这号人物。
她感叹,“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多日未见,你倒是沦为与巫族为伍了?”
白敏妍眼神变得怨毒,“这些都是你害的不是吗?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抛弃我的大道,放弃我人类的身份…全都是你害的!”
君夜澜对于这番陈词滥调听的耳朵起茧。从前死在他和姬流玉手里的人,无论是谁,最后发疯是必定的流程。
用专业名词来讲,那就叫无能狂怒。
姬流玉,“输一次心态就崩成这样,还不惜滥杀无辜。这哪儿是我害得,把我当成心安理得干坏事的借口…白敏妍,你很会嘛。”
听得这声嘲讽,白敏妍微愣,随后尖声否认,“你胡说!我才没…”
姬流玉眼神冷了下来,“没有什么?没有杀人还是没有背叛人族?你以为仗着歪门邪道就可以打败我,扬眉吐气?不,你早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被这么一说,白敏妍浑身一抖,笑的有些诡异,“那又怎么样呢?姬流玉,我输给任何人都可以,但唯独你不行!”
姬流玉美眸微眯,“这又是为何?”
“为何?”白敏妍冷笑,“你这个问题真是好笑。千年前,得大道者不分贵贱,能者飞升。”
“但现在,时代变了。除了神宫钦点,仙门后裔,普通修者飞升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而被剥夺一切的你,出身卑贱的你,又凭什么来拦我的路?!”
白敏妍不甘心。
如今的修仙界就是以世家论,以血脉尊。人间的三六九等,世家门阀的垄断,即使摆在如今的神宫也一样适用。
本来凭她和姬族的关系,只要顺利在青云宗出名,被派去天教院,日后便能被圣宫选中,平步青云,一朝封仙。
可她却败给了姬流玉,而且败给的还是没有了凤凰血的姬流玉。这就等于她折在了一个出身草根,在她眼里犹如“贱奴”的身上。
姬流玉的成功与强大,冲击的不仅仅是她的心,更是整个庞大的世家门阀便捷通天的根基。
所以她的那一摔,白家,乃至整个姬氏都振聋发聩!
想到这,白敏妍的眼神越发恶狠,“你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听到这里,姬流玉亦冷笑。
白敏妍不说还好,一说她的心境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今神界腐败,天帝仗着自己御统三皇,给予了人族不少世家门阀升仙的便宜。
甚至默许他们褫夺平民的天赋。
不然,原来姬流玉所住的村庄不会遭到全屠,他们的灵骨不会平白被挖。
这样赤裸裸的剥削,人憎狗厌。
可在白敏妍这种既得利益者的眼里,他们竟然都不配活着。
这是何等令人心惊的傲慢啊!
姬流玉缓缓握紧了手,“别人都说我高傲,可我却自愧不如你们十中之一。白敏妍,你以为你们算什么东西,又在作践谁!”
“世家靠什么起家?真以为是靠你们家里的那一点人挣得吗?国家靠什么维持,难道全凭它一个皇室?”
说到这里,姬流玉嗤笑,“没有芸芸众生,没有你眼里的这些‘贱民’,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是。国家不过是你们这些蛀虫仗势欺人的统治工具。”
“将众生视为草芥,就算是神明,也该死!”
这通话听的白敏妍振聋发聩!她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愠怒的姬流玉,神情愕然,“你疯了?你竟然说这种话!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姬流玉拔出剑,冰冷的剑背映照出她凌厉的眉眼,“我怎么不敢,怎么不能?”
“如果不服,就让众神来讨伐我吧!”
此话一出,看着她坚毅决绝的侧颜,君夜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震动。
此时此刻,她仿佛一轮曜日。
他曾时常讽刺姬流玉冷漠无情,但君夜澜知道,姬流玉在天宫时,是最正直最负责的神明。
即使她是杀神,即使许多人怕她,骂她心狠手辣,但她却是最有慈悲心的。只是她的慈悲全凝聚在了剑锋之上,绝对的理智之中,最后被惯性的沉默隐藏,无人察觉。
那么,当初察觉到的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出言讥讽,深深憎恶?
从前他以为只是积怨颇深,可到了这一刻,他真正才明白……
君夜澜,你只是嫉妒。
他嫉妒姬流玉将温柔慈悲公平地给予每一个人,嫉妒她可以为了任何人的命之不公拔剑。
就这样不偏不倚,不寒不暖。
没人是特殊的。
他痛恨这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