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扯出一抹笑,他窃笑着乖乖转身。
然而下一秒,当他坐在凳子上,一只小手落在他肩膀。
腾地一下,他脸色又变了!
他高估他自个儿的自制力了!
……
那小手软绵绵的,柔弱无骨的,轻飘飘好似一抹羽毛似的,拿着毛巾搭在他肩上,却那么热乎,叫他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体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声可吵死个人了。
他不禁按住自己的心口,沙哑着嗓音催促道:“媳妇儿,你快点儿。”
可那语气更像无力的申吟,透出几分可怜巴巴来。
仿佛他是砧板鱼肉,正在被人上刑,只求这刑罚尽早熬过去才好。
谢菁琼也有点儿心乱,麻溜地拿着毛巾帮他擦了即便后背,然后又戴上了搓澡巾,等好不容易折腾完,又让他低下头,捧起水浇在他头上。
洗下不少黄土和沙子。
不洗不知道,这人简直泥猴子变的。
家里没有洗发水,只有一块儿胰子,用胰子在他头发上揉搓,他发丝浓密,又黑又硬,摸着有点扎手,但很短。
俩人谁都没吱声,直至给他冲洗干净,谢菁琼短期水盆,瞄了一眼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咳……我去换水,那个……那个,内裤你自己洗?”
江战霆一脸别扭。
“嗯呐。”
他应了一声,两只大手徐徐地掩在腰下。
谢菁琼松了口气。
直至她出门,江战霆也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苦恼地瞅瞅自个儿,又搓了一把热乎乎的耳根子。
“哎,难熬。”
……
谢菁琼换了一盆水,给他端进来,之后就出去了,没再管他。
只用了几分钟而已,他自个儿就把剩下的洗好了,衣服是江老太提前帮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一件烟灰色上衣,一条黑裤子,还有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是老太太以前一针一线给他缝出来的。
这一身儿穿出来,他本就肩膀购宽,是直角肩,身材又好,比例也完美,不得不说,哪怕是一身儿随处可见的寻常旧衣裳,但穿他身上依然好看得很,处处透着男人味儿。
“琼琼啊,战霆呢?他洗好了?”
谢菁琼正在厨房里咕咚咕咚地灌着凉开水,这都十月底了,但她莫名想来一根冰棍儿,可能是心里太火热了。
正琢磨如何避开家里这些人悄悄去空间吃冰激凌,就见江老太神不知不鬼不觉地出现她身后。
“啊——”
她吓得后退两步,脸上又开始发烫了,“娘……”
幽幽的小眼神瞟过来。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儿,一脸八卦问:“咋样,咋样?战霆身板是不是挺好看的?”
老太太冲她挤眉弄眼,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我跟你说啊,那小子没别的优点,但瞅瞅那肩膀,那胳膊,那腰,那腿……哎唷,长得可真好,比他爹年轻时好看多了!”
老太太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拉着谢菁琼念叨起来。
谢菁琼脸上僵僵的,突然感觉这日子有点儿难熬。
咳……
她估计她今晚会做梦。
不行不行,淡定淡定,赶紧甩掉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尽量平心静气。
……
而另一头。
“听说了吗?老江家挣着钱了!”
自打被撵回老房子,叶母就整日拉长脸,那闷闷不乐的模样活像一张晚娘脸。
这几天老江家忙着弄那个粉条作坊,大队这边给开了一扇方便之门,那一大家子不再下地干活了,这也在生产队里引起热议。
眼下秋收工作已进入尾声,叶母正坐在地里掰苞米,旁边摆着几个大土筐。
她一听有人提起老江家,立即支棱起耳朵。
“挣钱?挣啥钱了?”
“咋,你还不知道?”
“老江家昨儿担了六筐粉条出去,好像卖了五筐多……今儿我看见大队长精神抖擞,正忙着跟咱大队的会计商量呢。”
“好像是想把地瓜土豆弄出来一批,让江家做粉条。”
那人刚说完,又有人问:“诶,你说,昨儿那五六筐的粉条到底挣了多少钱?”
“谁知道呢,但我估计少不了,不然大队长能笑成那样吗,乐得脸上都快开花了……”
这边正聊着,叶母脸色变了变。
那老江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之前就知道他们要做粉条生意,她当时还说过风凉话呢,但被大队长呲儿了一顿,甚至还表示,既然她这么不好看人家,那往后人家挣了钱,就不算她们家这份儿。
不和她们一起平分了。
她当时没觉咋地,可现在一想,这不是亏大了吗!
“不行!”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正好叶依倩来地里给她送水,叶依倩脸色很不好,主要还是因为江战霆诈尸了,这本该死去的男人竟然活着回来了,这事儿对她造成的冲击可不小。
叶依倩问:“娘,您上哪儿去?”
“哎呀,你别管,你先帮我掰苞米,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叶母就急火火地走了。
叶依倩看着地里的苞米,又看了看附近那些人。
生产队的婶子们戴着旧头巾,那头巾叠成三角形,在下巴底下打上一个结,脸上全是冻干的裂纹,脸色黑黑黄黄,手也磨得很粗糙,指甲缝里全是扣不净的大黑泥。
她顿时一脸恶心。
凭什么让她干这个?
她不想干这个!
但她嘴唇一抿没吭声,但却阴沉地垂下了脑袋。
……
“大队长,忙着呢?”
叶母直奔大队支部。
大队长李全国今儿心情好得不行,正满脸笑容地和一个老会计商量江家这粉条生意的事情,打算单独弄一个账本,往后专门计这粉条作坊的出入账。
叶母来时一副殷切模样,笑得跟个狗腿子似的。
“哎唷,我听说老江家挣着钱了?那咱大队是不是也要分钱了?”
“虽说他们老江家出了力,可那粉条生意毕竟是咱整个大队的,是咱们集体的财产。”
“那这……是不是也该有我家一份儿啊?”
她笑呵呵的,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尖酸跋扈了,但大队长一见她就笑一收,没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