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战霆的心情很是不错。
他小媳妇儿这一套连环组合的护夫重拳叫他心花怒放,眼下眼角噙着笑意,瞧着荣川那边。
荣川捧着热茶暖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来这儿已经有一阵子了,不过之前众人目光聚焦在林家这场骚乱上,倒是没人注意到他。
又或者该说,哪怕是有人注意到了,也没敢上前。盖因这荣先生,是出了名的低调神秘。
平日深居简出,身体似乎不大好,又一副不良于行的模样,但这香江城中,甭提那些小门小户,哪怕是这所谓的四大世家,一提起他这人都是心惊肉跳。
甚至各家的长辈,曾无数次提醒并约束家中子嗣。
以他们身家背景这香江城完全可以横着走,但惹了谁,也绝对不能招惹这看似温和,看似像只病猫一样的荣先生。
“荣先生!”
林父没空再与谢菁琼置气,他立即朝荣川走来。
分明他是今日的老寿星,身份也算得上贵重,又一大把年纪,可他在荣川面前竟是欠了欠身,那点头哈腰的模样,把自身姿态放得极低。
谢菁琼看见这一幕,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些影视作品中的权臣,一人之下,而万万人之上,手掌生杀予夺的大权,叫世人皆为之敬畏。
这荣川叫她有这样的感觉。
“林先生。”
容川淡淡地看着林父,他略微抬手,冲身后够了勾手指,立即一名保镖捧出贺礼。
“今日是林先生六十大寿,小小诚意,不成敬意。”
林父连忙双手接过:“您客气了,荣先生能莅临我林家,已叫我受宠若惊,我林家满门蓬荜生辉。”
“我这身体病怏怏,时候也不早了,便先回了。”
荣川依然冷淡,他这人讲话时文绉绉的,竟很有几分君子古韵,只是那神色漠然,挥洒间一股子从容,仿佛不必看任何人脸色,他能亲自过来送这份寿礼,就已经算是很给林父面子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林父暗暗地擦了把汗,连忙弯腰说:“您请,您请,我亲自送您!”
荣川这便要打道回府了,然而。
“且慢。”
江战霆安抚似的轻拍谢菁琼手背,旋即昂首阔步,带着陈东几人朝这边走来。
“你是荣川?”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荣川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他保养的非常不错,哪怕已三十来岁,转眼就是奔四的人了,可那白净又俊雅的面容上,竟不见一丝皱纹,唯有冷淡沧桑,又好似酝酿着些许平和的眼睛,泄露出岁月的沉淀。
“——你是?”他看着江战霆问。
江战霆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黑皮封面的小册子,上面印着国徽,以及所属部门。
“深城特管分局临时负责人!荣川同志,我们需要您的配合,请跟我们走一趟!”
……
林家外面。
谢菁琼皱着眉,感觉有些不安。
荣川的态度十分配合,江战霆提出要将他带走进行问询,而他并未拒绝,那态度可称友好。
但谢菁琼却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的样子。
荣川虽然看似温和但其实是个冷淡又骄傲的人,而以他的身份,就连林父都如此敬重,他为何会卖江战霆面子?
再者,之前听说这香江城上下一气相互勾结,哪怕是商人,但在官面上也有很大背景,总之若荣川不愿,他大可以直接推拒,当然江战霆也可以不管不顾地直接将人带走,但那样一来肯定会闹得很不好看。
“谢小姐。”不知何时,林达威出现在谢菁琼身旁。
谢菁琼回过神来:“林二少,方才抱歉了。”
林达威倒是笑了:“谢小姐这是哪来的话,我这人生二十来年,倒还是头一回这么畅快。”
谢菁琼点着头,她也看出来了,之前她怼林家时,这林二少全程都在偷着乐,那眼神简直不要太幸灾乐祸。
林达威说:“谢小姐已和赵家那位达成合作意向,不知能否再带我一个?”
“嗯?你决定好了?”
林达威沉默了一下,“您应该也有所耳闻,我虽是林家二少,但生母早逝。”
他亲生母亲曾是林家的二姨太,母亲“病逝”的那一天,他就发下过血誓!林家这些人不是他亲朋,而是他仇人!尤其是大太太,还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后宅内斗的林父!
谢菁琼见他神色阴鸷,一时间心生唏嘘。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怕是豪门望族也不例外,生在这种大家族中,恐怕还不如当个普通人。
“好说,”她这么说。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了,两人约定回头和赵家那位见一面,仔细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不过林别时,林达威却向她透露了一个消息:“那位……江先生,他似乎是大陆那边来的人?”
谢菁琼点着头。
林达威一脸为难,最后才说:“谢小姐,您与他关系密切,我能看出你们应该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但不论如何,荣先生,您二位最好还是避开一些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那人,”林达威压抑地长吁口气:“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发作还好,可一旦发作,不见血誓不罢休。”
……
香江城的这潭水是真深。
回去路上谢菁琼一直在琢磨有关那位荣先生的事情,她想怪不得自己会感到不安,可能是荣川的存在令她下意识地感到危险。
江战霆并未和她一起回宾馆,既然已经如愿见到荣川,并且还将荣川带走问询,他们肯定得紧锣密鼓地忙上一整夜。
谢菁琼让小张去找江战霆,将林达威说的那些话传达转告。
而这一整夜,她心神不宁,直至天快亮时才堪堪睡下,只是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一合眼就各种做梦。
一会儿梦见江战霆,一会儿梦见谢爷爷,又一会儿梦见了荣川,梦里全是血糊糊的,直至天亮时分——
“嫂子!不好了!出事了!!”
砰砰砰的拍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小张焦急紧张的声音。
谢菁琼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