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荣川下车时,老人朝荣川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阿川,琼琼她怎么样?那个江家小子怎么样?对她好不好?”
老人一叠声地问。
荣川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但真相其实是,——早在参加林家寿宴前,他就已经得知谢菁琼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后来让人去查才知晓的。
而当日他之所以去林家贺寿,也并不是看在林老爷子的面子上,而是直奔谢菁琼而去的,只是他这人向来喜怒不外露,掩饰得很好,没人发现而已。
至于江战霆将他带走审讯,这一点,荣川就很有话要讲的。
倘若他荣川不愿意,甭提这江战霆只是个过江龙,哪怕是这香江城的土霸主也休想强迫他。
他之所以配合,不过,是想看一看,江战霆为人如何,以及,又是否是个值得一个姑娘家,托付一生的男人。
如今荣川双手一撑,竟然没用人抱,而是略有些虚弱的,自己从车中走出,然后又坐在了轮椅上。
他看着眼前这位仙风鹤骨的老人,和悦地笑了笑:“您别担心,琼琼她很好,至于那个姓江的男人……”
“他看起来,也很好,足以托付。”
老人一怔,接着双目通红地说:“你看人的眼光我放心,我信得过——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老人又笑了笑,然后又叹上了一口气。
江家的人他了解,可江战霆当兵十来年,老人从前和他打交道不多,因此自打从荣川口中得知谢菁琼和江战霆的事情后,他就——
理智上告诉他,江老头江老太养出来的孩子肯定差不了,江家品行是信得过的,但他难免还是担心啊,那可是他唯一的孙女,亲生的小孙女……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
荣川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您也别太伤神了。”
老人摇了摇头,有家回不得,这感觉又有谁能懂。
…………
另一边,谢菁琼反复思考着荣川,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该如何是好。
她并不想就这么离开香江城,而江战霆还在查荣川和那场水上枪战的事情,两人时间还算充裕。
但江战霆思来想去,总觉得有点不安:“媳妇儿,要不——”
“我不走!”
江战霆一开口,谢菁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荣川曾给他们留下过一句警告,说香江城这场水太深,意有所指地让他们尽快收手,并且尽快离开。
可眼下这个情况,江战霆肯定是走不了的,他有公务在身,至于谢菁琼,她也对谢老爷子究竟是否出国这件事存疑。
“我不会有事的。”她一把握住江战霆的手,“相信我!”她目光坚定。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荣川真是说真的,就算接下来真的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她再不济也可以藏进空间里,只要她进入空间没人能伤害得了她。
还有霆霆,她同样也不放心霆霆一个人留在这边,万一霆霆出了什么事——她难得犯了一回倔。
江战霆皱着眉,看了她半晌,最后像是妥协了。
“好。”
一看她这小模样,他就知道了,她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主儿,甭看平时挺好讲话的,但其实很有主意,很有主见。
不过,这并不代表江战霆打算坐以待毙。回头他就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了江对面的洪国量。
洪国量是特管局的局长,如今保护谢菁琼的那些人,除了小张几个是江战霆安插在谢菁琼身边的,其余人全是奉洪国量之命前来保护的。
毕竟谢菁琼之前拿出的那些图纸分量太重了,不客气地讲,在优化现有武器这方面,她已经成为一个武器大师了,这年代到底还是太过落后了。
哪怕只是一些奇思妙想,哪怕在几十年后她顶多是个枪械发烧友而已,但以她所掌握的那些知识也足以充当台面了。
所以上头对她自然是极其看重的。
洪国量得知这边的事情后,立即脸色一沉:“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最好让谢同志尽快回来!”
他已经决定立即安排人手前去香江接人了。
但江战霆很是无奈:“洪叔,我媳妇儿那性子您不清楚,况且如今谢老下落不明,她肯定放不下心,她不会离开的。”
洪国量听得一皱眉,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那这样,你听我安排——”
下午四点,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大半片天空。
江边码头,陈东探着脑袋张望着:“头儿,快看,来了!!”
前面一艘渡轮朝这边开来。
不久,渡轮靠岸,率先下船的是一支精锐队伍,江战霆本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可下一秒竟然一怔。
“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向对面,就见崔军蘅依然一副冷峻模样,他身着一套黑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这年头国内正流行的黑色干部帽。
他浑身上下很是整齐,扣子系得一丝不错,衣服上更是连个褶子都没有,一看就是副十分自律的模样。
在江战霆打量他时,崔军蘅也朝江战霆看了过来,他眉心猛地一拧,但并未开口讲话。
就在双方僵持时,“咳咳咳!”
洪国量脸色蜡黄,被人从渡轮里面搀扶了出来。
旁边的小干事一脸心疼:“洪局,您没事吧?您这晕船也晕得太厉害了?”
洪国量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闭嘴。”
他不要面子的吗!
自从上船就吐得稀里哗啦,等下船之时只感觉自己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但如今船外一大堆人,还全是一个个小年轻,他这当大领导的这么“差劲儿”,脸上实在是抹不开。
小干事咧了一下嘴,而这时江战霆已经带着陈东迎了上来,两人取替那名小干事,一左一右地搀扶住洪国量。
“洪叔,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之前在电话里,洪国量让他下午四点来码头接人,本以为是洪国量派了一些人过来支援,谁成想洪国量竟是亲身而至了。
洪国量身体直发虚,两条腿都直打摆子了,得亏有人搀着扶着,不然早就软得像面条一样滑到地上去了。
他苦涩:“这不是不放心吗,你们两口子,一个是谢家之后,一个跟我亲儿子没差多少,你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受不了。”
“况且,你这个身份到底还是太低了,很多事不好开口,你要是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也不至于这案子拖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