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山脉会谈结束后的第十天,十万两货款,二十万两预订款全部就位。
徐茂名等人借口在李家村走走。
这些走私商户的家人都被带走了。
他们来查查自己的口碑如何,再正常不过。
李思也就由着他们去。
当总计三十万的金银铜子堆在库房里,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王猛与小莲两人点着点着,人都麻了。
李思上辈子有钱。
但钱存在银行不过是一串数字,远没有这种真金白银堆砌在眼前来的震撼。
银钱到位,意味着李思开始忙碌起来。
陶瓷工坊要增建土窑。
制盐工坊要增加蒸煮的锅子。
煤矿、盐矿、高岭土的开采同样需要大量的人手。
现下农忙刚过,李家乡的人手还是够用。
等远洋商社将生意彻底铺开时,李家乡这点人就完全不够看了。
更何况,李思还想发展纺织业,并推广石炭炉。
一切都需要人。
尤其是工坊的管理者更是急缺。
站在成堆的金银前,李思将主意打到了学堂里。
那里有他的学生。
格物与算学的学生。
时间长的那几个跟着他学了两年多。
这些半大小伙子历练历练总归是能用的。
要不然怎么办,李思可不想把自己的精力全都耗在工坊的生产上。
想到就做。
于是久未出现在学堂的李思出现了。
这让正认真上课的学生们瞬间欢呼起来。
江应流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思,没好气的说道:“伯爵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说起这江应流,倒也是个妙人。
很是费了李思一番心思,这才机缘巧合的忽悠来了。
毕竟李家村情况特殊。
并非随便一个儒生李思都敢请回来做教习先生。
江应流在武帝六年初,便被山东钱家举荐至朝廷,任职户部员外郎。
武帝十年,时任户部侍郎的江应流发觉钱家在赈灾的粮食上低买高卖,囤积居奇。
这种事他如何能忍,一道奏折便捅了上去。
这下彻底惹毛了钱家。
关键是,这道奏折检举的事,竟然被有司证明是假的,还一一列举计算。
江应流这样的书生知识是渊博,但在算术上却依旧是门外汉。
吃了个闷亏。
好在皇上心里有数,罚俸禄一年了事。
自那之后,江应流便在户部里举步维艰,被多方打压,无奈之下愤而辞官。
结果无意间看到李思写给学生用的算经。
等江应流搞明白算经里的阿拉伯数字后,极度敬佩,这才答应来李家村任教。
这一待便将近三年。
只可惜,江应流早已心灰意冷,只答应教学生,别的一概不管。
朝堂以及世家之间的事那是缄口不提。
在朝为官四载,江应流自然知道爵位有多难封赏。
李思到底如何获得伯爵爵位封赏的,这是江应流最好奇的事情。
“江先生辛苦。”
李思笑着回应。
“不知伯爵大人此来”
“我来找陈旭、陈光以及李成、刘笑笑。”
这四个都是最早跟着李思的学生。
学堂外。
四名学生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先生教诲。
目光里有着狂热。
这四个学生,最大者十三,最小者不过十一。
若非实在无人可用,李思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陈旭、陈光两兄弟性格木讷,却在格物一道上极为着迷。
筱柔带回京都的那个水力纺车模型,便是两兄弟根据李思的介绍,愣是花了三个月给做了出来。
李成性子沉稳,算是这伙学生的带头人,没事时就喜欢往瓷器与制盐工坊跑。
初始李思还以为李成只是去工坊里瞧瞧,可有一次,李思居然在工坊里看到了简略的操作规章。
没错,就是操作规章。
李思找来管事的一问,这才知道是李成弄出来。
至于刘笑笑,这家伙年龄最小,脑瓜子在这群学生里属于顶尖的。
痴迷数学。
江应流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李思也不避讳,笑着说道:“你们跟着我也学了三年了,老师说过理论需与实际结合,这样才能学得深学的透,你们可还记得?”
“学生们记得的,先生,这是打算让我们去实践了吗?”
李成问道。
“先生准备干一番事业,但是现在没有人帮衬。你们四个算是一开始就跟着我的学生,我准备让你们接手工坊,体验实际操作,有没有兴趣?”
“先生有吩咐,学生定当全力以赴。”
依旧是李成开口,其他三人眼里有着跃跃欲试。
“那成。晚上回去和你们家里人谈一谈,明天一大早来找我。”
“是。”
江应流在旁边听了许久,眉头皱了皱。
等四个学生返回教室后,这才走了上来,不解道道:“他们还未冠礼,会不会太早了。”
“有志不在年高,古有甘罗,十二岁任宰相,李成他们再不济,管理一两个工坊还是没问题的。”
李思笑到。
“甘罗?那是哪个朝代的宰相?老夫为何从来没听过?”
江应流苦思许久。
“呃,江先生把他当成古时少年得志的天才吧。”
李思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随口搪塞了句笑着接道:“要不然先生出山帮我,正好带带这帮小子。大丈夫当有所作为,不能因为世家势大就避世不出,那是懦夫的行为。”
谢晚晴来过几次学堂,认出了江应流。谢晚晴还说,武帝曾评价江应流是洛朝鲜有的,不与世家大族同流合污的文人,颇有风骨。
“对了,先生还不知道我媳妇的身份吧?说来先生七八年前还见过她。”
“京都来的?我是瞧着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
“当年应该是武帝身旁的一个小姑娘,叫谢晚晴。先生可有印象?”
“谢女官?”
江应流大吃一惊。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年那个聪慧又怯生生的女娃儿,如今已出落的这般美貌。
江应流联想到李思获封爵位,恍然大悟道:
“这么说来,你的伯爵爵位是因为谢女官得来的?”
“瞧不起谁呢?我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
李思翻了个白眼想骂人,没好气道:“我的爵位是凭本事挣来的,先生若不信,那就加入我们,亲自确认一番。”
“对了,我媳妇说,他已将先生在李家村的事情,上报了皇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先生大才,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起复。”
江应流沉默了。
他也曾满怀抱负。
却被现实打击的遍体鳞伤。
他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李思几句话,又让心中抱负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