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侯府。
少爷与少奶奶归来,让侯府近来有些暮气的侯府,重新焕发了生机。
五十名宫女以及二十名青山战士全都站在院子里,看着李思与谢晚晴。
徐茂名、易永、郭德胜三人站在一侧。
院子里的白玉桌上,摆放着个锦盒,一个木箱。
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思朝王猛点了点头,后者上前,将锦盒与木箱打开。
白花花的银子瞬间迷了众人双眼。
不对,那锦盒里的,不是大家的卖身契吗?
有宫女看清身契后开始不安起来。
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本侯与户部尚书钱有利的赌约,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
李思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接着开口:“如你们所想,这赌约几乎不可能赢。
按照赌约,本侯会被剥夺爵位逐出京都。
本侯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都是世家安插在府里的细作。”
这话让宫女有了小小的骚动。
“本侯虽是自顾不暇,但你们既已入得侯府,那便是侯府的人。今日,本侯给你们两个选择。”
宫女们竖起了耳朵。
尤其是原先往外递过消息的那十几个,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侯爷点名。
奴才背主,便是被活生生打死,那也是活该。
“第一个选择:领二十两纹银,咱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本侯可以保证,事后绝不找各位麻烦。”
宫女们互相看了一眼。
说实在的,二十两纹银不算少。
出了侯府找个良人嫁了,日子也是不错的。
“第二个选择:本侯若是离开京都回到岭南,那你们便跟着去岭南,在那里定居。丑话说在前头,选择和本侯走的人,若是反悔了,或是受不了岭南穷苦想逃跑,不仅没有银钱可拿,本侯还要将她捉拿送官。”
“现在,给你们一息时间想清楚,要走的人,自己从那箱子里拿上身契,拿两锭银子离去。”
谢晚晴全程不语。
原先看李思拿银子装入箱子里,还以为他是给下人发俸禄的。
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按谢晚晴的想法,这些宫女就应该全都打发走,重新招募才是。
想入侯府做婢女的人,不要太多。
一息时间转瞬即过。
有人走了出来,跪伏在地:
“侯爷,奴婢家中老父亲年纪大了,奴婢想领银子回老家照看他。”
“准。”
那婢女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打开桌上木箱,寻到自己身契,再拿了两锭银子,转身跪在地上,朝李思叩了三个响头。
“去吧。”
等众宫女看到带头之人安然无恙的离去,行动的人便多了起来。
转眼间便走了过半。
令李思意外的是,剩下的,竟然全是在解忧杂货铺里当导购员的那二十余人。
过了片刻,剩下的二十三名宫女中走出一人,前行几步跪伏在地:“侯爷,夫人,奴婢刚来的时候曾给钱氏递过消息。”
“哦?”
李思有些意外。
居然还有自己承认的。
“你可知卖主求荣,麒麟侯就算将你打死,京兆府也不会为你说一句话。”
谢晚晴问道。
“奴婢知道。”
“那你为何自承卖主?”
“奴婢不想离开侯府,所以坦诚之前的错误,之前奴婢是不能选择,可在侯府待的这段时日侯爷待人亲善,又让奴婢在杂货铺当导购员,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奴婢希望侯爷能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们呢,你们之中可有为世家做过事的?”
剩下的人一同跪了下来。
“你们不走?”
“回侯爷,奴婢们也不想离开侯府,求侯爷给奴婢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若是侯爷发现奴婢们有损害侯府之事,就算被侯爷打死,奴婢们也无怨无悔。”
谢晚晴看了眼李思,想看他会如何处置这些宫女。
“都起来吧,记住你们方才说的话。”
“谢侯爷。”
二十三个宫女欣喜的站了起来。
“今日是上元节,一人领十两银子,算是嘉奖你们改过之心。”
“诺!”
二十三个宫女,领了银子开始忙活起来。
如同穿花蝴蝶般,将各色花灯挂了起来。
莺歌燕语,欢声不断。
……
当夜幕笼罩洛都时,各式各样的彩灯被点了起来,或挂在街道两侧落了叶的树枝上,或挂在屋檐下。
所谓万家灯火,大概便是如是场景。
小莲与刘笑笑早跑没影了。
有青山战士跟着,李思倒也不担心。
尝试牵谢晚晴的小手,却在后者哀求的目光下放弃。
这个年代,牵手逛街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倒无所谓,反正脸皮厚。
可谢晚晴是女子,这年头,风言风语真会逼死人。
摊贩的吆喝声,小孩的嬉笑声,锣鼓声,在彩灯橘色的微光里,让洛都的夜风都暖上几分。
小莲与刘笑笑一人提着个灯笼跑了回来,朝李思与谢晚晴问道:
“先生少爷您看我们两的华灯,哪个好看?”
小莲手里的华灯是三层的宝塔结构,边上点缀着碧绿莲座,那烛火如同莲心般在莲座中央跳跃。
刘笑笑手里的则是动物形状的华灯。
看那造型分明是条盘旋而上的,龙的形状。
烛火在龙口附近跳跃。
“都好看。”李思笑着接道,“去玩吧,喜欢什么就买下来,但要注意安全。”
“好嘞。”
“这天下的百姓,若是每天都能这样欢欣愉悦,那该多好。”
谢晚晴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忍不住感慨道。
“难。”
李思摇了摇头。
封建帝王,世家门阀,阶层等级森严到将人分成上九流,下九流。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实现这种理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我看李家村的百姓就是这副模样。”
谢晚晴转头看着李思。
李家村百姓的脸上,每日都是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甚至比上元节里这些欢笑的京都百姓,还要灿烂几分。
“那不一样。”
“能让一村如此,便能让一城如此;能让一城如此,便能让一州如此”
“停,你这是在鸡生蛋蛋又生鸡吗”
李思无语的打断谢晚晴,转身看向她认真说道:“李家村没有朝廷官员干涉,所有一切都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来搞这么说不太准确,就算这洛朝是我家的,完全照搬李家村那一套也不行啊,基础设施、生产力、实业等等都太拉了所以,你这个想法实现不了”
“我看了你给陛下的奏折,若是按奏折所说的做,因地制宜,改善一州一城经济状况也并非不可能。”
谢晚晴认真说道。
这些日子她经常在思索这个问题。
也对李思提出的工坊,嗯,李思说的是产业经济有了较为详尽的理解与思考。
她是真的觉得可以实现。
“怎么说呢,通过产业带动就业改善百姓收入,增加官府税入,这些要实现不算太难。难的是世家与官府的干预。难的是这些产业最终会不会落到利益集团的手里。洛朝大而不强,世家的触手无处不在,想要斩断这只手,难如登天。”
“正因为艰难,我们更应该朝那个方向努力,不是吧?”
谢晚晴看着李思眼睛,没有丝毫畏难退缩的意思。
这也是李思来京都的第二个原因。
“你说的对。但”
李思点了点头,忽然笑道:
“咱们不聊朝堂之事,不聊国计民生,今夜,咱们只论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