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夫人因为受了窝囊气,一宿没睡安稳,天亮时分,她终于想出法子折腾席楚玉一回。
一大早便带着席楚玉去了菡萏苑。
“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院中伺候的丫鬟,对着正在梳妆的席轻颜开口。
席轻颜身形未动。
尚书夫人与席楚玉昨日吃了瘪,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不用说准没什么好事。
“我知道,放她们进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倒要看着这对母女还能作什么妖!
“轻颜,昨日的事是母亲不好,你刚回到府中我们一家人自然是和和气气才好。”
尚书夫人一上来就握住了席轻颜的手,道歉出口。
“今儿,母亲特意带着你妹妹来给你赔罪,你就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再计较才好!”
尚书夫人说完,拉过一旁的女儿,席楚玉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若非要整治席轻颜这个丑八怪,她才不会道歉呢!
席轻颜倒是佩服尚书夫人的好演技,昨儿她将尚书夫人骂个狗血淋头,她今儿一早还能装出一副关心小辈的模样跟她说话。
“昨日之事过去就过去,夫人不必耿耿于怀,妹妹也道歉了,我就大度的不追究下去。”
席轻颜轻描淡写道。
反正昨天她席轻颜是赢家。
打击了尚书夫人与席楚玉母子不说,还平白得了菡萏苑这么一座大宅子。
她不吃亏。
“……”
尚书夫人听着席轻颜大度的说辞,险些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明明是席轻颜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倒是如今猪鼻子插葱装起象来了!
“夫人今日到我这里来,所为何事?”
席轻颜看着尚书夫人吃瘪的样子,心情舒畅了不少。
“轻颜,你瞧着如今天已转凉,你就这么几身衣裳,母亲担心你衣衫单薄受了冻,所以特意给你送些御寒保暖的新衣服来。”
尚书夫人挤出笑脸解释。
而后对着身后找了招手,一群伺候的丫鬟捧着衣服走了进来。
其实,席轻颜不是没有衣服穿,只是衣柜里属于原主的那些衣服实在是不对她的穿衣风格。
更何况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瞧着不显眼,那可都是最好的料子织的,只不过尚书夫人与席楚玉不识货,瞧不出来好坏罢了。
“姐姐,过几日就是宫宴,你是我们尚书府的人,到时候一定要穿作得体,不能丢了爹爹的脸才是。”
席楚玉见着席轻颜想要推拒,连忙上前拉着她的另外一只手。
母女二人将程卿瑶带到了捧着衣服的丫鬟面前。
“这些衣服可都是我跟母亲特意为姐姐你挑选的,你看看它们多么的华贵,与姐姐你尚书府大小姐的身份最是相称不过了。”
“是啊,轻颜,这些是你妹妹道歉的诚意,你就收下吧。”
尚书夫人与席楚玉一唱一和,搭配的那叫一个契合。
“多谢夫人及妹妹好意,我正愁不知道穿什么呢。”
席轻颜故意装出喜欢的模样,伸手拿起衣服欣赏起来,这些衣服无论是绣功还是衣服上的花样都算是精良,就连布匹的质地也算上称。
只是这衣服上撒了药粉。
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奇痒难忍的无色无味粉末。
此粉末出自神医谷之手。
席轻颜成为谷主这些年,为了维持神医谷的生计,她曾经将自己研制出的药物对外兜售。
一开始,她也只是做着玩玩。
没想到的是那些人对神医谷之名趋之若鹜,于是,出自她手的药价值千金,供不应求。
这衣服上的药粉至少需要五百两纹银。
尚书夫人拿她的药对付她,还真的是下了血本呢!
席轻颜心中冷笑,围着衣服看了看,而后俯身闻了闻,故意惊讶道。
“夫人,我怎么觉得这衣服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呢?”
这话让席楚玉肉眼可见的慌了。
派去买这药粉的丫鬟回来可是说这药粉没有味道的!
“轻颜,你这孩子鼻子就是灵动,其实,这衣服母亲让人事先熏了熏,若是没有熏香的衣服穿出去,实在是与你尚书嫡女的身份不符!”
尚书夫人不想席楚玉露了马脚,在一旁打马虎眼,而后殷切的开口。
“伺候大小姐的丫鬟在哪里?还不把这衣服给大小姐换上?”
菡萏苑内的小丫鬟连忙要替席轻颜更衣。
她伸手将其他人拦了下来。
“不用,我这些年一直在流落在外,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穿衣吃饭!”
席轻颜心中起了盘算,伸手将丫鬟捧着的衣服套在身上,而后故意走到梳妆台前,装出一副欣赏的样子。
“夫人的眼光就是好,我也觉得这身衣服不错。”
席轻颜将丫鬟手里那些个锦衣华服一并收下,虽然,尚书夫人这一趟来没安好心,可这些衣裙倒是比席轻颜从前穿的那些顺眼多了。
“妹妹,你这道歉的心意我收下了。”
“是……是嘛……”
席楚玉一直在焦灼的等着席轻颜穿衣后浑身瘙痒,可她左等右盼,愣是没等到席轻颜痒得浑身难受!
瞧着席轻颜穿着本来为她准备的衣裳,席楚玉恨得牙根痒痒。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莫非那去买药的丫鬟诓骗了她?
席楚玉心中有千千万万个疑惑,席轻颜压根不在乎席楚玉怎么想,因为她在尚书夫人头上看到了一支金簪。
席轻颜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那是故去的尚书夫人最珍爱的物件,此金簪是席轻颜外祖父为他嫁入尚书府的女儿准备的嫁妆。
席楚玉的母亲占了先夫人的正妻之位,还霸占了先夫人的嫁妆!
如今招摇过市的将它戴在头上!
席轻颜压下心头的厌恶,依旧在梳妆镜前打量着自己,状似不经意开口。
“夫人给的这衣裳确实不错,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衣服太过华贵,而我头上却只有这一支枯木做的簪子。”
席轻颜感慨出口,还不忘瞟了一眼尚书夫人的头发。
“轻颜,确实是母亲的疏忽,你瞧我这里正好有支金簪,配你这身衣裳最是合适!”
尚书夫人比席楚玉沉得住气。
她是见识过神医谷神医的手段,所以,她相信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药粉一定不是假的!
在她看来,一切只是没到药粉发作的时间罢了。
尚书夫人撑着笑脸,将簪子戴到席轻颜头上。
“母亲,你实在是太偏心姐姐了!这么好的簪子你平日里都舍不得戴,今儿姐姐一张口你就给她!”
席楚玉本就在为药粉没效果一事心烦。
如今看着席轻颜平白得了支金簪,很是不满。
“你姐姐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什么样的金簪都是衬得起她!这些年轻颜一直在外头吃苦受罪,你这做妹妹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姐姐?”
尚书夫人对着席楚玉呵斥出口。
若是不知道席轻颜遭遇的人,一准觉得眼前的尚书夫人是个心地良善的慈母。
对待继女都比对待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
“一支金簪而已,妹妹若是喜欢,我母亲的嫁妆里还有许多的好东西,改日我也给你送一支金簪。”
席轻颜拔掉头上的金簪,大方开口。
而后突然故意的打量着手里的金簪,装出疑惑的样子开口。
“我怎么瞧着夫人这支金簪倒是跟我母亲的那支金簪一模一样呢。”
尚书夫人顿时脸上一窘迫,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而后硬撑着头皮解释。
“是……是吗?”
“这世上的物件多有相似之处,许是轻颜你看错了,如今你手里的这支金簪是我早年打造的。”
“京都中手艺好的金银器工匠,他们做出的样式受人追捧,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来。”
尚书夫人原本想要用此解释将席轻颜搪塞过去。
可对方偏偏喜欢追根究底。
“夫人,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母亲那支金簪可不是出自京都金银器工匠之手,那是我外祖父亲手打造而成,上头还刻着‘福寿安宁’四个字。”
席轻颜轻笑着拆台。
然后将手里的金簪翻了翻,指着金簪上的一处,装出一脸的无辜道。
“哇!原来夫人你买的金簪也有福寿安宁四个字呢?话说这四个字不是我外祖父的手笔吗?”
“……”
尚书夫人一时间被席轻颜怼的下不来台。
她只要硬着头皮,岔开了话。
“轻颜,没想到你对你母亲那么的孝顺,她的金簪上刻了什么字你都一清二楚。”
“不过,这金簪也好,其他的也罢,那些都是先夫人的嫁妆,以后你与楚玉出嫁的时候,你们一人一份!”
席轻颜听了这话,眉宇间皆是冷笑。
尚书夫人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好啊!
席轻颜生母的嫁妆,她竟然厚颜无耻的算上席楚玉一份?
果然,人至贱无敌。
依着她们从前的盘算,设计杀了席轻颜以后,先夫人那份丰厚的嫁妆可就是席楚玉一个人的了!
可是,她如今活了,席楚玉生母的嫁妆她们休想染指!
“夫人既然提及我娘的嫁妆,如今,我这个亲生女儿已经回府,我母亲那些嫁妆夫人也是时候交到我这个女儿的手上了吧?”
席轻颜逼近尚书夫人,开口要嫁妆。
一时间尚书夫人没想到往日畏手畏脚的丑八怪,今日竟然有胆子冲她开口。
“是……是……”
尚书夫人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字,而后再无表示。
“夫人,我母亲临终时可是将族内长辈全数叫了过来,母亲遗言她所有的嫁妆都留给我的,若夫人不信,大可以跟族中长辈对峙?”
席轻颜不准备轻纵了母女二人,步步逼近。
“轻颜,你才回尚书府,身子还没有养好,等你身子养好了以后,母亲自然会将你先夫人嫁妆交给你。”
尚书夫人寻了个借口,堵住席轻颜继续追问下去的嘴。
“我与你妹妹也不再打扰你休息了。”
尚书夫人带着席楚玉逃也似地离开了菡萏苑。
深夜。
再次被席轻颜拿捏住的席楚玉一肚子火,她看着自己床头从神医谷买来的药粉,想到席轻颜丝毫无事,便试探性的倒在了手上。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