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上好的和田玉镇纸,就这样被你给摔成两半了,真是大气。”
“你还有脸跟我嬉皮笑脸的,你知道西部有多危险么,你就请命,你之前哪次去西部不是带着一身伤回来?张将军是老将了,怎么可能守不住西部边境呢,非要你去逞强?
我之前为什么把你的奏折给扣下了,还不是因为我不同意,你倒是好,直接在朝堂上逼我!”
“皇姐,你放心,这次真的没事的,这次,我有信心一举灭敌,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肯定回来,好不好。”
“当真?”
“真的!”
“好,你给我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的安抚你王夫,那家男子在新婚一个月后就见不到自己的妻主的?你对你王夫,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之前,舅舅的妻主不是在新婚五天后就上战场了么,皇姐你给我一个月多的时间,还不够么,况且,妻夫之间,哪有天天守着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舅母那次,是因为战事紧急,迫不得已才会去战场的,你既然不愿意多呆,我也不逼你,但是,墨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嗯,明白。”
“对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椒房殿,你姐夫最近一直在研究厨艺,没事了还跟舅舅一起绣了荷包,还说要送你几个呢。”
“舅舅也在?”
“是啊,舅舅说,这去国寺祈福的日子到了,有些事情他不放心,得亲自叮嘱凰后准备。”
“舅舅也是爱操心,既然舅舅也在,那我就跟你同去。”
赵文昭本不想过去的,毕竟现在不比儿时,亲厚的情谊虽在,但终究是小姨子同姐夫是有些距离在的,再者说,人家妻夫二人用膳,哪里能让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但是舅舅在就不同了,舅舅是长辈,她掺和在里面就算是小辈请安。
“阿昭这是学会避嫌了。”赵文澜没想到此时的赵文昭竟像个避嫌的外人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帝后的身份,还是什么。
“都已成家了,我与姐夫现在的关系也尴尬,这文官的嘴碎,且莫要让言官找到事情做。”
“嗯,此言有理。”
两人到椒房殿的时候,宫人们正在忙忙碌碌的往桌子上放餐盘,“阿昭也来了,真巧,凰后刚让人摆膳你们就过来了,正好,都落坐吧。”
德安贵子率先看到了她们两个人,招呼两个人落座,自己这才牵着萧云的手坐下。
“舅舅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
赵文昭刚接过语忻递过来的筷子就问道。
“我不是这么早就进宫了,而是这几天呢,直接就住在宫里了,这不,再过四天,就是去国寺里祈福的日子了,我不放心,特意来配凰后一起准备东西的。”
“每年都有这么两三次祈福,其实,没必要这么重视。”自赵文昭有记忆起,所谓的祈福就跟着皇帝跪拜供奉在国寺的先人牌位,一跪九拜三叩首的,没意思极了,以前还能够借出征的名头躲过去,可是真的闲着了,就不能不去了。
“呸呸呸,谁教你这般不尊重神明,先祖的,上天有灵,真心祈愿,定能得到庇佑,你这心不诚,到时候就在外面呆着算了。”贵子一向知道赵文昭不喜束缚,却不曾想她真的这般口无遮拦。
萧云在中间打圆场,“舅舅别生气,阿昭就是在军营里待惯了,一群每日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自然是不能够对神明有多高的敬仰的。”
“是啊,舅舅,凰后说得对,况且阿昭手上杀过生,也是不能够烧香祭拜的。”
“我一开始就跟先帝说过,不要让阿昭去战场,可她非不听,那阿昭这边不受神明庇佑,这可如何是好。”
“舅舅切莫担心,我有一身煞气,也会庇佑我平安的。”赵文昭知道德安是在担心自己,回握住贵子的手,安慰道。
“你这孩子……”德安贵子心疼的捏了捏赵文昭的手。
“好了,快吃饭吧,这饭菜都凉了。”
赵文澜让秦安给赵文昭盛了碗汤,“这道山楂排骨汤是凰后宫中常备的,爽口不腻,你试试。”
“多谢皇姐,我在上早朝之前,营里有人已经备好了膳食,用过了才来的,所以,皇姐你就不用照顾我了。”
“提前用了早膳,那宸王夫也是早起陪你一同用膳的吗。”萧云没听到营里两个字,只听到了提前用好了膳食,这才多此一问。
“没有,我昨日是宿在了北大营那边,没同王夫住在一起。”赵文昭一听,完了,躲不过了,舅舅怕是又要唠叨了。
果不其然,德安贵子放下碗筷,“你怎么回事,这休沐刚过完,你就去北大营歇息了,这和没成亲有什么两样,你这样,让大都里的人怎么想,北大营距离大都就有十来公里远,让你王夫去看看你的机会都没有,你把你王夫的脸面放在哪里呢!”
“王夫他身子不舒服,又说房内晦气,不让我同他共处一屋,这才出此下策。”
“你根本就没觉得这是出此下策,偌大的宸王府,连让你安寝的地方都没有了么,你主院里是没有偏房么,真是笑话!”
赵文昭自知理亏,就没再说话,德安贵子看着她,也是恨铁不成钢,“昭儿,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够再这般任性了,之前,有先帝给你扛着,仅仅是只给你安排了一位王夫,如今,马上就要选秀了,皇帝扩充后宫的同时,免不了要给皇室宗亲赐人,你也逃不了,届时,那些人就关系着前朝和后院了,该宠,不该宠都由不得你了。”
赵文昭的动作一僵,“舅舅,再有一个月,我就要出征西部了,总不能,把人给扔进空荡荡的后院吧。”
“出征?你这才在大都稳定了有半年么,就又要出征,皇帝!”
“舅舅,是朕不好,只是这京中除了阿昭,再无可用之才了,这才迫不得已,让阿昭出征。”
“你们两个干脆气死我好了!”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这不,贵子都气得摔筷子了,赵文昭几人也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
萧云看着这饭桌上僵持不下的气氛,招招手,让宫人把这些东西给撤下去,另外再沏些败火的茶来。
吩咐完了,萧云这才开口,“阿昭此次前去西部,怕是又要一年半载吧。马上西部就要进入冬季了,怕是冷得很,身子吃不消啊,边境的将军比你更懂得如何守住城池,不如,等回暖了再去也不迟呀。”
萧云这话说的倒也可心,德安也不可能将赵文昭困在大都一辈子,但是,至少在新婚半年后再出去吧。
“姐夫,臣妹想的,不只是将穆图逼回他们的老巢,更多的,是想要将他们纳入凤鸣的版图,凤鸣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就怕你活动活动筋骨,变成伤筋动骨,你一锅端了穆图,你就不怕其余几国联合起来,把你给端了?”德安知道,统一整个大陆这件事情,是自己皇姐在位时的心病,赵文昭初露将才时,皇姐就曾感慨,或许在赵文昭她们这一辈,凤鸣能够成为这片陆地上唯一的国。
“不怕!”赵文昭有这个自信,其余几国,穆图身高马壮,确实难打,但是也有致命的缺点,后周和卢西岛重文轻武,就是大宁,颇为棘手。
“好,你有这个自信,我也就不劝你了,我是一个夫道人家,想的没你们这么多,我只希望,你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别让在意你的人担心。”
“嗯,儿臣明白。”
赵文昭顺势抿了口茶,苦,这些天喝惯了墨闻舟晒得茶,重新再喝这宫中的雨前龙井,倒是满满的不适应。
赵文昭喝茶的皱眉,难以下咽,哪怕是被掩藏的很好,却还是被赵文澜发现了。
“怎么,喝不惯?”不应该的,每次内务府出了新茶赵文澜都会让人送去宸王府的。
“嗯,感觉入口苦涩了些。”赵文昭对赵文澜没有一丝遮掩,直接就回话了。
“不会啊,我宫里的茶都是新的,入口清冽,回甘,怎么会苦。”萧云纳闷的很,难不成真的是茶的问题。
“不是茶的问题,是我自己,跟王夫成亲之日起,他知道我不喜欢苦涩的东西,特意给我晒了一些茶叶,有花瓣,果干,入口清甜解腻,一时间竟习惯了。”
“好,挺好的,喝茶啊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王夫果然没有娶错,贴心识大体,还懂得照顾人,娶夫就当娶这样的。”德安很高兴,这墨闻舟啊,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合适,这样出生高门,却懂得低下身段服侍妻主的,还真没有几个。
“是吗,跟妹婿相处了十多年,还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手艺呢,改天,我定要讨一杯茶尝尝。”萧云笑得有些僵硬,看到赵文昭笑着说自己喝王夫茶习惯了的时候,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墨闻舟真的这么厉害,才成亲十多天,就已经能让赵文昭放在心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