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夜琉璃并不知道副盟主会把她带到何处以及该怎么办。
二人终究是从未谋面,夜琉璃或多或少还心头是道,一路惴惴不安,无奈只好跟着副盟主。
天空半月牙空照在黑暗小路上,夜琉璃这样默默地行走。
副盟主带着夜琉璃来到宽敞明亮的寝殿前,虽然这里说不上奢华呢,但却是非常整洁。
高山低声嘟囔着夜琉璃背后的话:「度大师居住之处。」
夜琉璃东张西望,房间布置雅致,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不失端庄。
副盟主坐下,瞧着夜琉璃,冷道:「你胆子不小,居然敢逃,你逃得出那间屋子,你逃得出枭雄山吗?」
夜琉璃在唇边收紧,自然明白,却又无法坐等。
副盟主吩咐说:「过来。」
夜琉璃略显犹豫,却依然上前。
等走到前面时,副盟主举手按住了夜琉璃腕部。
他正在把脉。
几秒钟后,副盟主皱了皱眉头答道:「那个地方很湿,待得时间一长,身体就受不了。」
副盟主原本认为夜琉璃这些天不给自己吃药伤得肯定很厉害。
却不想,抚脉之下竟发现,夜琉璃的伤势竟然好转了。
这只好使他愕然地看着夜琉璃。
只是他二话没说,拿起笔来写了几句话交给高山,告诉高山:「按此上抓药煮熟端上。」
高山拿着,还是有点讶异地看了夜琉璃一眼,数步转身,方才从寝殿出来。
副盟主这时又开了口:「盟主已经将你的消息告诉誉王了,也约好了地点碰面,现在你人不见了,盟主很急。」
夜琉璃的瞳孔立刻微微张开。
那男的,会否在意?
她去枭雄山的日子也是好几天,就是不见苏澈有所行动,难道他真会来营救她?
夜琉璃不敢肯定,因为她很清楚苏澈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她对苏澈,也许仅仅是可有可无、为全局着想,苏澈也许会抛弃她的。
正当夜琉璃想的时候,副盟主补充道:「因此,再也无法躲避。」
夜琉璃猛抬头,朝副盟主望去。
她知道这人不会帮助她。
他在枭雄山当二当家,怎能不为枭雄山考虑。
于是夜琉璃冷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要做到。」
副盟主的神情并不明显,就淡淡回敬:「我若是想让你死,当日我大可告诉盟主,你对誉王来说并没那么重要。」
确实,如果副盟主对盟主说了这几句话的话,则夜琉璃利用价值不大,是毫无价值的人质,原来,只剩下一个死气沉沉的字眼。
夜琉璃并不领情,她对当时的时局了如指掌:「那又怎样?我终究是人质,你是副盟主,就算了为了枭雄山着想,你也不会留我。」
副盟主淡然地看了一眼夜琉璃说:「你现在若是躲起来,到时候盟主和誉王碰面之后,誉王见不到你人,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会怎样,你想过吗?」
在副盟主如此一提之后,夜琉璃就开始构思。
如果到时盟主交不到人手,以苏澈的性子,生气就一定会有,并且会以此大动干戈。
副盟主接着说:「你根本就逃不出枭雄山,所以你终有一日还会落在盟主的手里,你觉得到时候盟主可还会留你?只要你能威胁到誉王,你就会活命。」
夜琉璃深知这一点,自从被捕之日起,她便知道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夜琉璃仍然不知副盟主究竟想干什么,于是问:「你究竟该怎么对付我?」
副盟主停顿片刻后才说:「我就把你们送给盟主了。你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如此原因让夜琉璃有了一丝想要发笑的冲动。
就是这样简单?正因为有了这个念头,所以他计划帮助她?
但是这样的话夜琉璃没有说出来,无论副盟主出了什么事,夜琉璃也很被动,除了听天由命之外,她根本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夜琉璃到副盟主寝殿休息一晚,却很少睡觉。
在这种环境里,有什么人无心可以呼呼睡去呢。
第二日一大早,夜琉璃吃了药,副盟主带她去见盟主。
盟主重遇夜琉璃时,已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随和了,整得义愤填膺,怒目圆睁了半天才开口。
而夜琉璃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一幅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这种氛围持续了很久,副盟主也打破了宁静:「盟主,这个女人躲进药草库里。」
盟主立刻皱起眉头:「在那个位置上,她如何进入?」
盟主有疑问,同时又对副盟主心存疑虑。
副盟主已经想到了一个借口:「她趁我弟子抓药时躲进了房间。」
盟主微微抬起额头,但一眨眼工夫,便说:「你的那个徒弟还爱八卦。」
似乎盟主早就猜到正是高山私自藏匿夜琉璃的。
不过,终究是今天的副盟主带来了人手,证明了副盟主是毫无私心的,既是,盟主看中了副盟主,亦不责罚高山。
但副盟主依然说:「乃吾管教不佳,自将责罚高山。」
盟主也没再说什么,又把目光投向夜琉璃,阴冷地笑道:「怎么了?你还想逃跑吗?」
夜琉璃眼神自然不柔和,眼睛里刺满了对盟主的凝视。
盟主并不在乎,他举起手,取出桌子上的锦盒,翻开让夜琉璃看看说:「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找过誉王,这个是誉王给我的。」
夜琉璃看着那锦盒顿时面色凝重。
在那个锦盒中,放着一片琉璃瓦。
而在那个锦盒的盒盖里,嵌了一个玉髓——这就是开裂了的玉髓。
夜琉璃瞬间心有戚戚焉,马上理解苏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此时,盟主开口说:「您又说誉王不关心您吗?他显然是以你为条件。」
仅凭此语,夜琉璃便知盟主并没有看到那个有裂缝的玉髓。
夜琉璃心里明白苏澈一定猜到了自己一定看到了这锦盒。
苏澈在对她说如果到了紧要关头就不能失去气节苟且偷生了。
夜琉璃内心完全迷失,好一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景象。
她竟然也奢求苏澈能救自己,好傻啊。
他究竟是抛弃她的。
是的,她算得了什么呢?
苏澈心目中可能从来没有她。
她与朝政相比根本不值钱。
就算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也不会在意。
夜琉璃强压气以最快速度舒缓情绪。
盟主看到夜琉璃这样的样子,认为夜琉璃是紧张造成的,于是得意地笑道:「为什么不能说呢?」
盟主从他的话中知道夜琉璃此乃放弃反抗,立刻让人将夜琉璃逮捕。
夜琉璃再次被囚在那所房子里,房间大门紧锁后,他心里完全沉得住气。
这种情绪似乎陷入了低谷。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墙角,气已经凝固,看着某个地方发呆,怅然若失。
自与苏澈结婚后一直饱受磨难。
夜琉璃
忍不住扪心自问,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是否真有价值?
问自己,夜琉璃也必须承认,自打解除禁令后,和苏澈之间的感情缓和很多,就连自己都开始接受了,这就是她老婆的事情。
但太平了,一切都好了,给人感觉这日子也好过。
可现在祸不单行,其冷冷清清再怎么也不能令人想都不敢想。
难道他不亲口说出的话?
当年他委屈她要赔偿她,后果又如何?
夜琉璃沉浸在无限的诘问与思考中。
这一刻誉王府。
苏澈体力不支地回到寝殿中,数夜未合,浑身憔悴。
苏澈不由皱了皱眉,虽然没有说话,却看出了心中的不快。
许久之后,苏澈开始说话了:「我们大家做好了没有?」
苏澈也只闭上了眼睛,接着问道:「枭雄山的另一边,又能发生怎样的动静?」
苏澈竟然也有这样的信心,夜琉璃本来就对她大失所望,逃过以后,也不一定会到他那里去。
「没有万一!」
原来苏澈本意是这样。
他并没有真正放弃夜琉璃的生活,反而鼓舞夜琉璃继续生活。
只是此法虽然有效,却难免引起误解,使二人产生隔阂,逐渐疏远了。
苏澈有好几天没有休息了,他的头脑沉了下来,但是,他需要做的事太多了,却容不得他休息,晃晃悠悠,头脑清醒,将身子坐直,问道:「对了,还有一件大事,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了吗?」
苏澈一口凉茶问:「可有解药吗?」
「有的。」
苏澈听到这里,更加安心:「好吧,我们得趁太子还没来就处理掉。」
炽翎又想了想,问:「殿下要除去枭雄山?」
炽翎立即应:「对了,下属这个来处理。」
苏澈则站起来,好像有点不安:「这件事非同小可,本王自己来做,我们出发了。」
还在疲惫中的苏澈丝毫没有来得及歇息,带着疲惫的身躯,迈出寝殿。
过了两天,夜琉璃一个人留在了安静的卧房里,这些天她始终没有迈出寝殿一步。
小蝶担心她闷得慌,偶尔打开窗透透风,大门昼夜都有护卫,夜琉璃躲过一劫,更加严加看管。
只是前些天,高山还是常常来为她送饭,估计还是副盟主包办,不过这些天不见人影。
黄昏的晚霞把天烧得通红。
卧房门开了,小蝶拿着晚膳走进来说:「女孩,是时候吃东西了。」
夜琉璃瞄着,本是无意之举,但眼底突然明亮起来。
因她看见小蝶脸上长有白纱,夜琉璃立刻起了疑心,这个外边也没有什么风,天又是那么热,小蝶掩一纱何?
小蝶把碗筷搁在桌上,然后为夜琉璃准备好茶叶,回答说:「起瘟疫,还担心会传染呀。」
夜琉璃立刻皱起眉头,马上直起身来:「瘟疫?这个好端端的东西,瘟疫是怎么发生的?」
夜琉璃才明白为何没有看到高山的到来是枭雄山出事。
夜琉璃还知道这件事不是凭空发生的,七八月的时节,不是瘟疫开始的季节,而偏偏就在这关键时刻。
作为下人的小蝶当然也不会想太多,他搬来一把椅子搁在桌子旁边,然后回答说:「女孩先吃了。」
夜琉璃则一点食欲都没有,摇摇头:「我不会饿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