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跟你走了,把心也给了你,可你却不曾给过我丝毫温柔。」
副盟主突然站住了,只是微微转头:「身为医者,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你要感谢的人不仅是我,还有盟主夫人,若不是当时盟主夫人怜悯你,你是不可能会留在枭雄山的。」
「这份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记,所以这些年我待盟主忠心耿耿。但我最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喜欢我?呵呵,你可知道喜欢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梦玲猛地转过身来,望着副盟主的背,皱了皱眉头说:「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愿意!」
「我曾无数次设想,放下江湖恩怨,独我二人,浪迹天涯,只要有你在,无所谓身在何方。」
「但那样日子,真的只是想想吗?副盟主就果真这般无情吗?」
「没错。」副盟主没有犹豫地答道,语气冷到骨子里。
梦玲下颚一颤,那份怅惘之极,就像陷入了千般绝望,目光微眨,里面带着泪花。她的脸被泪水浸泡得通红。她默默地举手擦拭,一言难尽,转身便走。
脚步越快越好,到头来成了奔跑,就是收不到这种真实的逃避。
夜琉璃走出灌木丛,问道:「你这样子伤害了个姑娘家,是不是很好?」
副盟主转过身来,现在他的脸也有些难看了:「本来不能相处的我为什么要让她看到希望呢?」
夜琉璃望着梦玲离去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转身说:「她实际上并不差。」
副盟主目光暗淡了一下:「和我在一起的人,只能饱尝痛苦,我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这样的一句话把夜琉璃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是不是副盟主有难言之隐?
夜琉璃想要追问,但一直无法开口,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夜琉璃跟副盟主回去了,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说什么,直到副盟主打破安静:「您是否喜欢您现任夫君?」
这种询问,一时间使夜琉璃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副盟主是什么原因问了这么一句。
夜琉璃收紧嘴角,细思再三,正要张口作答时,被副盟主的下一句话堵在门外。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夜琉璃越来越不知道副盟主是什么意思了,就问:「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怪话呢?」
副盟主突然站住了,认真地看了看夜琉璃,让夜琉璃不得不认真去听:「你要知道,当你某一日再无任何可能给任何人幸福的时候,你就知道感情这东西有多可贵。」
夜琉璃仰头看了看副盟主,温文尔雅,这一刻眼神里透着一丝忧伤。
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但副盟主丝毫没有给夜琉璃询问的时间,径直掉头向前,走得才稍为迅速,夜琉璃也只能快步追赶。
当夜琉璃赶上他时,他回答说:「你要赶快从枭雄山出去,须臾不可拖延。」
夜琉璃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连他有没有听错的感觉。
枭雄山副手,竟向一人质表示让她离开。
原因是什么?
副帮主看了夜琉璃一下愣住了,心里有点着急:「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等到盟主知晓誉王带兵前来的时候,你就走不了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夜琉璃没有再拖延,跟在副帮主后面。
当她进入枭雄山时,她什么都没拿,然后离开了,就什么都不拿。
但她几步就想到蝶衣。
蝶衣终究还是藏在了居所里,她若不说三道四便走了,蝶衣必将会毫不知情,那他便面临着被曝光的风险。
既然同意让蝶衣躲在他卧房里,那离开时就说一口吧,一切要有开始也要有结束。
夜琉璃连忙停了下来,告诉副盟主:「等等,我还想要什么都没有拿到。」
副盟主一脸的焦急,看着天色,计算着时辰,回答说:「速度要快一点。」
夜琉璃点点头,扭头匆匆走向卧房。
呆在卧房里,夜琉璃才发现人去楼空,推开柜门一看,房间里也空空如也。
蝶衣何去何从?
夜琉璃并不知道,此刻已经没有时间找到自己了,枭雄山终究是如此之大。
实在的方法是夜琉璃给衣橱留下一张纸条。
就这么简单的几行字:我已经走了,希望安。
夜琉璃把纸条放进衣橱里,突然发现衣橱里还放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好奇地接过一看,翻开一看,竟是一幅地图。
夜琉璃亲自看了好几眼,这才明白原来是枭雄山在地图上用红笔画了侵入点与逃离点。
夜琉璃当即猜到这一定是蝶衣所绘,也许这就是太子计划的内容。
夜琉璃面色一沉,原来图上果然有可用之物,看四下没人,就收下。
为了携带方便,夜琉璃来到梳妆台上,取一盒胭脂,把内胭脂倒净,把地图折得最少,胭脂盒中的胭脂,再把胭脂盒装进袖里。
时间紧了,夜琉璃再也不能耽误时间了,匆忙地跑了出去。
副盟主候上门,将夜琉璃带走。
在这条路上,夜琉璃见到许多带着武器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过,似乎真的会起乱子。
副盟主带着夜琉璃来到了一个黑暗之地,这就是枭雄山上最不引人注意的后门,已停业多年,那扇陈旧的门,已湿润起苔。
副盟主指着那扇门说道:「你先找个隐蔽之处藏起来,等誉王攻进来的时候,枭雄山必然乱作一团,无人会在意这个地方,你趁乱逃出去,这是门锁的钥匙。」
说着,副盟主摊开掌心,掌心果然是钥匙了。
夜琉璃捧在手心里抬眼看了一眼副盟主。
第一次也就是夜琉璃第一次感觉到副盟主的身份其实没那么恶劣。
夜琉璃赞赏地说:「谢谢。」
副盟主摇了摇头:「不需要谢我,若不是我的过失,你早就脱离枭雄山了。」
夜琉璃付之一笑,又问了句:「我若不见了,盟主必然会怀疑是你放我走的,你可打算好怎么做了吗?」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盟主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副盟主对他的对手说。副盟主淡淡地道。
夜琉璃没有再回一句话,关顾着周围,眼睛落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水缸上,她想通了,自己躲在里面。
此时,副盟主又开口说:「你还能想起我么?」
这样一问,使夜琉璃略微一惊,扭头看了看副盟主,这是双让人猜不到感情的眼睛,非常深沉。
夜琉璃停顿片刻,淡然一笑,点点头:「我不忘记你,如果有缘份,就再见。」
副盟主轻轻点头只说:「你的身体万要多加注意,调理了这么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不会有大碍的。」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快藏起来吧。」
夜琉璃又看上副盟主的眼,知道这段离别,也许两人不会再见。
夜琉璃此刻还在好奇着副盟主与朝廷究竟有怎样的渊源,可这一幕,却又不好多问了。
干脆转身走向那口缸。
夜琉璃这时的内心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迈出沉重的大门,她亦不知门外为何物,她更加不知归途了。
但她所有这些担心看起来都有些多余。
因为此时不远处大树后面出来了好几个男人。
他们的到来令夜琉璃面色慌张,也令副盟主面色略惊。
出现者以盟主为最前,梦玲为后,少数部下为次。
夜琉璃顿时明白自己无法逃脱。
这一刻,盟主已走在前面,但并没有看着夜琉璃,只是看着副盟主,脸上微微有些沧桑,夹着失望。
盟主皱了皱眉,问:「为女人而战是否划算?」
一句简单的话却道出了盟主这一刻寒心。
副盟主也不急于开口答话,只是把视线落到梦玲的身上。
他明白定是梦玲告密盟主。
梦玲为盟主左右死士,洞察力极强,或许方才两人相见之时,梦玲已发觉夜琉璃藏于不远处。
盟主倒是没有心思听副盟主答非所问,也并没有指望副盟主能说明什么,既然副盟主做了什么,自己早就都看出来了。
盟主立即下令:「带她走吧!」
后面下属应声而起,上前抓住夜琉璃就跟着盟主走。
一时,则只有副盟主与梦玲二人。
副盟主冷漠地望着梦玲,那么黑的眼眸中,带着数不清的寒意:「没有得到就会毁了吧?」
梦玲的脸上夹了几多仇恨,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一点内疚,却感到理所当然的相同,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她根本就不值得副盟主这样做,我这么做也是在帮您,盟主若是知晓是您放走了她,副盟主可想过后果,至少您到时候再也不是副盟主了。」
「这一切,我都是为了副盟主好,您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单凭你这一句话,就说明你根本就不懂我,一个不懂我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副盟主就吐了那么一句话,转身便走。
梦玲原地踏步,望着他那头都不回地走着的影子,一脸悲怆。
他说,她不会理解他,但是至少得让她有机会了解他。
梦玲自认此举皆为顾忌副盟主周全之举,但未能如愿,落个连像自己一样也不具备。
也许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盟主带着夜琉璃来到枭雄山城门城楼前,极目远眺,绿荫掩映。
盟主就是这样立在城楼上,眼睛望得很远,不时有部下来报告,而他只简单地回了两句。
夜琉璃亦只安静地站在自己背后,目光亦望向远方,企盼而不是企盼地等待一个影子。
不大一会,副盟主又走过来,脚步声使盟主找到了自己,盟主只淡淡地看着自己,不说话。
炎热的夏季日头愈发强烈,晒红了夜琉璃的脸,靠在暗处,但又凉不下来。
副盟主一看不过是静静地走了,回来时手里拿了碗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