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虐待囚犯的行径,要是在她前生所处的世界,随手拍个短视频放上网,十多亿国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正当她在心里头编排之际,突然间,一名身穿囚服的长者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男子的腿,冲着他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小儿有罪,小儿有罪,求您给他一条活路饶了他吧……。”
男子停了下来,正当许卫秋以为他起了恻隐之心时,他冷冷从嘴里嘣出两个字:“松手。”
长者一怔,随即诚惶诚恐地松开了手。
白色的漂亮的锦缎上印上了一大片污垢,男子皱了皱眉,面露厌恶之色,下一时刻,他举起脚狠狠地踹在老者的脸上,老者痛呼一声后倒地不起。
眼前的情景让许卫秋再也无法冷静,她气愤难当地举步欲往前冲,一旁的狗蛋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她:“你想干什么?不想活命了?”
狗蛋虽压着声音,但这一丝动静还是没逃过施暴者的耳朵,赵彦扭头往声源望将过去。
很快,他从一应满是污垢的脸庞中看到了一双夹带着愠色的明亮双眸,同时也读懂了当中的意味。
在这里,还从来没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像是能看透一切本质,这令赵彦非常不爽。
他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扬起手中的马鞭。
见长鞭迎面抽过来,许卫秋反应迅速地背过身,马鞭狠狠地抽在她后背上,随着皮肉开裂的声音,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从后背直串上脑髓,许卫秋死死地咬紧了后牙槽。
这切身的痛楚让她很快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好不容易重生了,虽然是身处在这糟糕的朝代,但她还是惜命的。
很明显,跟前的男子虽年轻却是工场里的老大,在这里,他可以只手遮天,自己一条人命对此人来说就形同蝼蚁。
当下保命要紧,吃下一鞭之后,许卫秋强忍着痛楚,不敢再造次,缓缓地叩伏在对方脚下。
赵彦自是知道自己鞭子的威力,见这蠹民小小年纪在挨了自己一鞭后竟然还能强忍着硬是没吭一声。
他冷哼一声,说道:“倒是个硬骨头,把头抬起来。”
许卫秋乖乖地抬起头来,她整张脸夹带着汗水与尘土,蓬头垢面不堪入目,但那双眸却甚是有神。
这蠹民倒是生了一双不错的眼睛,赵彦盯着那双眼睛看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余。”
赵彦点了点头,盯着她看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被踹倒在地的长者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再次叩伏在地。赵彦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冷开口道:“我要让你们知道,本官是赏罚分明的人,既然犯了错就得挨教训,来人。”他伸手指了指一从囚徒:“每个人赏十个板子。”
官差们迅速把一众囚犯圈了起来,很快,工场上响起了阵阵惨叫声。
正所谓刑不责众,说什么赏罚分明,分明就是这个人找个借口恣意行事罢了。
有了许卫秋为前车之鉴,众人见了此情此景皆是敢怒不敢言……——
“来,给你个大的。”
陈大娘见到许卫秋,特意选了个大红薯递到她碗里。一抬头,见对方脸色有异,不由得多口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卫秋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大娘。”
向陈大娘道过谢后,她端着饭碗缓缓转过身,衣裳虽脏旧,但后背上带着血印的鞭痕依然清晰可见。
看来这小孩是挨打了,那单薄的身子看上楚楚可怜地。
陈大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到有人出声催促她才赶紧收敛心神继续给人打饭。
许卫秋离开了人群来到狗蛋跟前坐下,她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手臂更是不敢乱动,肌肉只要轻轻一拉扯,背后就传来一阵刺痛。
狗蛋看在眼里,心里头很是替她难受:“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上个药,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大夫。”
许卫秋摇了摇头:“没事,伤口只要不碰水不发炎,很快就会好的。”
忆起正午在工场的那一幕狗蛋依然心有余悸,他长叹一声说道:“那少府大人,看上去神仙一般的人物,没想到竟然如此凶残。”
许卫秋嘴角一扯:“人不可貌相,那种人渣,以后看见了就得躲得远远的方可明哲保身。”
这话是说给狗蛋听的,也是在告诫自己的。
“那种大人物咱们也惹不起。”说话间,狗蛋两个眼珠子左右看了一下,俯身靠到许卫秋耳边,许卫秋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只听得他鬼鬼祟祟地说道:
“听说昨晚逃了几个囚犯,一群士兵连夜搜山搜了一整晚啥都没搜着,为此那位少府大人才会火气那么冲。人要是能抓到还好,要是一直没抓着,其他人还得有罪受。”
许卫秋却不这么想,管理者如此凶残,那群人要是被抓住了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她脑海不由得想起那张刀疤面孔,还有那只给她递过来铲子的手,明明是一个良善之人却不知是犯了什么事?
晚上,许卫秋趴在木板上,明明身体困倦之极,却是夜不能寐;后背的鞭伤折磨着她,耳畔鼾声如雷,她侧身看一眼不远处睡得跟死猪似的大叔,心中欣羡不已。
夜色中,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片,那是她先前在山中捡到的,铁片上的锈迹已经被她磨光,露出光滑的表面。
她用拇指比了比铁片的大小,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同样大小的松花石,一下一下小幅度地研磨着。
有人被这声音吵醒,骂了句:“谁他妈在磨牙!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骂完后,翻个身又睡死了过去——
烈日下,许卫秋背着一篓的石料艰难地爬上了一个小坡,一抬头,但见一只鸟儿从头顶掠过。
蓝天白云下,那自由翱翔的姿态令人向往,许卫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到后方响起催促的哨声她方收敛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