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行压下心头那股酸楚,管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上前一步拖礼:“殿下,王妃娘娘。”
赵彦回头,见是她,脸上那丝温柔稍纵即逝。
他轻轻颔首,就欲扶着身边的人进去,谁料许卫秋却强撑着离开了他怀抱,她冲着杨氏点点头,就匆匆告辞离去了。
“殿下……”见男人意欲跟上去,杨氏连忙叫住了他。
赵彦回头望着她,脸上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杨氏语气轻柔地开口说道:“殿下,臣妾有话要跟您说。”
“有什么话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再说不迟。”男人留下这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举步跨过门槛。
杨氏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透过一丝失落之色。
她很是落寞地回到了居所,小世子赵译领着一群小屁孩从里屋窜了进来,见这班孩子在自己跟前打打闹闹的,杨氏不由得觉得一阵头痛。
她恨不得尖叫一声,把这班讨厌鬼给轰出来,但她不能,她不能吼,也不能叫,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不高兴的表情。
要知道,这小世子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当初她得知小世子养在晟王妃屋里后,她就三头两天往晟王妃那跑,费尽心思,才跟这小世子亲近了起来。
她知道这绝对是明智的决定,夫君在关外,她只能往小世子身上使力。
她是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得到这小世子的信任,她知道那许氏时常偷偷来看她儿子,也不时向这小世子示好。
可在她不经意地的离间之中,这对母子只会渐行渐远。
当她看到那小世子不服其管教之时,心里头别提有多爽快了。
十年光阴,如今终于把夫君给盼了回来了,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一时意气用事而前功尽废。
想起方才在王府门前见到的一幕,她却依旧急火功心。
赵译大了,也不那么贪玩了,耐何几个小弟弟小妹妹喜欢跟自己玩,他这才又跟他们几个玩起了捉迷藏来。
这会见杨氏表情奇怪,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上前关切道:“杨姨娘,你怎么了?”
杨氏赶紧扬起嘴角:“译儿,姨娘在外头吹了我有点不舒服,要不你带弟弟妹妹们到外头去玩吧。”
“行。”赵译二话不说就把一群小娃叫了出去。
杨氏得了清静,开始精心装扮了起来。
今日是团年夜,她一定得驳个头彩。
果然不出所料,她一现身就已惊艳四座,然而却不包括她欲狞猎的男人。
上前请安时,就连晟王妃都对她的装扮好一顿盛誉,座上的陵王却仅是点点头,视线甚至不曾在自己身留过一刻。
这么多年来,她独守空房,每日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镇守在边陲的夫君给盼了回来。
无数个日夜,她以为终于能等到夫君的垂怜,然而,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夫君日日夜宿在那许氏寝房的消息。
没有亲眼看见,杨氏是不相信的。
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过这男人会眷宠哪一个,然而傍晚时分府大门前那幕却让杨氏彻底慌了神。
年夜饭,陵王妃身体抱恙没有出现,席间的陵王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甚至未等菜上齐就起身离了席
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一股凉意直从杨氏脚板底升上来。
“姐姐,你怎么不吃啊?”姚氏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杨氏扭头,见这姚氏仰头把一碗燕窝汤喝得一干二净,冷着脸训道:
“看你这吃相,像饿死鬼投胎似地,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咱陵王府缺了你吃缺了你喝呢,丢人。”
她是一肚子火没处发,见人就喷。
姚氏哪里知道自己没长眼撞她枪口上了,虽然知道这杨氏平日里有几分瞧不上自己,但自己好声好气地关心她一句,却被喷了一脸。
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过年的好心情也没了,姚氏一张脸也拉了下来。
一旁冯氏见这两人都黑着脸,她相当的识趣,找个了借口,端个碗跑到另一头坐去了——
正月十六
一乘轿子进了十八胡同,轿夫停下了脚步,跟前的婢女冲着轿子里轻喊了一声:“主子,到地方了。”
杨氏掀开帘子从轿子上走了下来,见入目是一条肮兮兮的胡同,不由得皱眉:
“怎么来这种地方,不是去顾家吗?”
“主子,这就是顾家。”
“哦?”杨氏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破宅门前的确挂着一个“顾”字的牌匾。
这许小珂,平日从陵王府得了不少好处,穿着装扮也是很精细的,没承想竟住在这种鬼地方。
杨氏眼珠子一转,冷哼一声:“要让人知道堂堂陵王的小姨子竟住在这种破地方,不得笑掉人大牙。”
说话间,她扬了扬下巴。
婢女会过意来,小碎步上前敲了敲门。
门敲了十来下,里头才有人应了一声:“来了!”
又过了半晌,才听得里头有动静,里面的人走动的声音也很是奇怪,门外等候的主仆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谁啊?”
门打了开来,许小珂从里头探出头来,见到站在门外的杨氏,不由得愣了一下:“杨姐姐?您怎么来了?”
说话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伸手遮掩脸额,可为时已晚已。
杨氏见她一张左脸挂了彩,手里还柱着一根拐杖,顿时明白过来,难怪这十来天都不见她现身王府,敢情……
她惊呼一声:“哟,许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许小珂面露尴尬之色:“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这腿给摔折了,让杨姐姐见笑了。”
杨氏身后的婢女听后忍不住侧头掩嘴偷笑,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腿可以是摔的,脸上那个又青又肿的巴掌印该也不会是摔的了吧?
杨氏瞪了身后的婢女一眼,说道:“许妹妹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许小珂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两人请了进去。
“杨姐姐请稍等,我去沏茶……”
“许妹妹,茶就免了。你这……”杨氏打量着四周,外头已经够寒碜的了,没想到里头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