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苍老衰弱的仿若老年人一般可怖,姜清平心底隐隐犯上一阵心酸,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凌霜,你之前做的事情,就过去吧。」
听到这句,凌霜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在危难之际,抓住了可以拯救命运的稻草。
她疯狂的向姜清平爬了过去,眼角落下来的泪都带着喜悦。
「清平哥哥,你,你终于,终于原谅我了吗?」
姜清平依旧未动身子,只一双清润的眼睛,无甚波澜的盯着面前的人。
「凌霜,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我作为一个不孝子,没有资格在这里谈什么原不原谅,只是,我终究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才导致了今日的这一场悲剧,但我们之间,再难续前缘。」
一句话,似惊雷一般砸下来,凌霜的面色顷刻之间难看到了极致。
「我们都放过彼此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你走吧,往日的事情我不会跟你再计较,但是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见面不识,就做一个陌生人吧。」
最后一句话,似惊雷一般炸开,凌霜脑子里「嗡」的一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凌霜,你收拾收拾便就离开吧。」
「清平哥哥,你,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别说是做妾室,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只求你被赶走我!」
卑微至斯,曾经的那些美好而光洁的回忆似潮水一般涌来,几乎要将人湮灭。
姜清平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将脑海之中那些该死的回忆尽数都甩光。
「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言罢,姜清平转身便走了出去,瞧了旁边的小丫鬟一眼。
「照顾好你们主子,等她病好些了,就让她收拾收拾东西,搬出去吧!」
扔下最后一句,姜清平再也不看身后的人一眼,径直便就离开了。
里间,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姜清平迈过拐角,脚步一顿,几滴泪砸在了地上。
屋里,凌霜双眸呆滞的坐在床榻上,仿若死人一般,连之前吊着的那口气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清平哥哥,他,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穷尽一生的追求,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虚妄。
「主子,虽然少爷不要您了,但您还有我,您打起精神来,我们离开这里,开启我们新的生活啊!」
之前的事情太过于肮脏而血腥,凌霜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憋在自己的心里,近乎快要憋疯了。
凌霜忽的恢复了平常那一如既往的冷静,她绝望般的擦干了眼泪。
干裂的已经起皮的嘴唇吐出两句,「小翠,我想吃福临门的那家荷花酥了,你去给我买吧。」
「好好好,主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买!奴婢马上就去!您等着啊!」
小翠一走,屋里顷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凌霜干坐在床榻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她勾了勾嘴角,走去衣柜处,将从前姜清平最喜爱的那身青色稚嫩的衣服掏了出来。
一席青衣,云鬓花颜,指若葱白,口若朱丹,一切仿若都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
凌霜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勾嘴角,邪魅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纤手一扔,白绫挂至房梁,美人顷刻覆灭。
「主子,奴婢回来了,今日那卖荷花酥的地方,人有些多,奴婢排的久了些,让您久等了!」
小翠宝贝一般的捧着手里的东西,兴高采烈的奔了进来。
却是刚推开门,便惊得跌坐在了地上,连着手里的宝贝般的东西也都散落一地。
「啊!」,
疯狂的尖叫声自屋内响起,惨烈的让人不敢去听。
无数的害怕、惊惧、震惊与唏嘘似乎都与那个已经高挂在房梁上的小女人无关,毕竟,她的嘴角还带着由衷的笑意。
凌霜没了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主宅。
赵思儿听了这消息一时也有些震惊,毕竟,在她眼里,那个女人可不是一个寻死觅活的蠢女人。
「公主殿下,那小***死的好啊!从前,便就是一个狐狸精,勾的驸马爷的魂都没了,如今,她没了,正正顺了咱们公主的心意了!」
「别胡说!」,赵思儿对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全然没兴趣。
纵使她如今确实对姜清平有些看好,但也绝不可能为他放弃自己为人的原则。
「那公主您是?」
「本公主是觉得,那女人未免太蠢了一些,纵使从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姜清平的事情,也不必葬送自己的性命,任何时候,都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更不要为了什么可笑的情意,放弃自己的生活,从前本公主还有几分欣赏她,如今看来,真是蠢货!」
赵思儿瞥了一眼旁边鬼机灵的小丫头。
「豆蔻,你可要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明白吗?」
豆蔻浑身如过了电一般的酥麻,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无聊的对话,女人的耻辱,但,终归是一场悲剧。
赵思儿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轻轻抬手扶额,「罢了罢了,总归是一条人命,豆蔻,你派人前去料理了这一桩麻烦事吧!记得,先告诉驸马爷一声!」
有个女人为他死了,他应当知晓!
消息传到姜清平耳朵中的时候,他正在宋府与宋泽义喝茶。
宋秉章坐于最上座,对这个学生十分满意。
他轻抿了一口茶,「清平乃是这一辈里,老夫最看重的一位!那日在太极殿上,进退有度,心中有数,对当时的时局也甚是清楚,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旁边,宋泽义轻挑了一下眉,并未说些什么。
经此一役,姜清平为人相比之前多了一些沉稳与成熟,但对于自己的不足心中也总算是有了清晰的认知,他与宋泽义之间的差距,怕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追上了。
几人正说着话,宋家的管家却是几步走了过来。
瞧见宋秉章与宋泽义,又悻悻的立在了一边。
宋泽义一眼便瞧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