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朝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乱子的。”
侯方域沉声道:“早则明年,迟则三年之后,南明是必定会起兵北伐的,到时候投入北伐的明军恐怕就不会是十万八万,而是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到那时,我大清也势必要调集所有能够调集之军队,朝鲜军就是其中一支不可或缺的军队。”
“嗯,有道理。”多尔衮深以为然道,“朝鲜不能生乱。”
洪承畴便说道:“主子,既如此就索性放李淏回朝鲜吧。”
李淏,是朝鲜国王李倧次子,若是按照儒家一贯的礼法,李淏跟李都没有资格继承朝鲜的王位,朝鲜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应该是已病故的昭显世子李坐的长子,也即当今朝鲜国王李倧的嫡长孙。
但是李倧更加倾向于成年的儿子继位。
李倧的儿子中,已经成年的只有三个,除了已经病故的昭显世子,就是次子李淏以及第三子李,现在李被明军抓走,就只剩下留在北京充当人质的李淏。
侯方域又说道:“主子在放走李淏之前,最好还能够送他一番恩宠。”
“送他一番恩宠?”多尔衮皱着眉头问,“你是说,跟朝鲜王室联姻?”
“对,联姻是最有效的拉拢手段。”侯方域点头道,其实他还有半句没说出来,也是花费最少的,大清就是靠着反复的联姻,轻松获得了科尔沁蒙古的绝对忠诚。
多尔衮皱眉说道:“可是皇上的几个妹妹年龄尚幼,其他宗室也没有合适女子,而且就算有适龄的宗室女子,也是不够尊贵。”
这时候范文程说:“主子,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多尔衮沉声问道,“你该不会想说东莪吧?”
东莪是多尔衮的独生女儿,其生母也是朝鲜宗室出身。
“不不不,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范文程连忙说道,“奴才说的是苏麻喇姑,此女自幼便跟着太后,就跟太后的亲闺女似的,不如索性由太后收为义女,再下嫁给李淏,如此也不算是辱没朝鲜宗室。”
多尔衮欣然点头。
“这个可以。”
……
与此同时,在南京国子监。
崇祯正在王承恩、高起潜的侍候下穿大明皇帝的冕服。
这身冕服是去年底新做的,但是崇祯就只在新年祭祀的时候穿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因为他非常讨厌穿冕服。
关键是穿冕服实在是太累。
披挂山文甲都没有穿冕服累。
但是今天晚上要出席总商会的晚宴,而且晚宴上还有西夷各国的使节,崇祯就必须穿上象征大明皇权的冕服,摆出皇帝的仪仗。
“太紧,扎太紧,把腰带给朕松一松。”
崇祯平举双手任由王承恩和高起潜给他穿戴冕服,一边又问朱慈烺道:“烺儿,这几天怎么没见着朕的皇孙?”
“父皇这是想埅儿了吗?”
朱慈烺忙道:“儿臣这便去将他抱来。”
“快去抱来。”崇祯笑道,“今晚带着埅儿一并出席。”
“儿臣遵旨。”朱慈烺前脚刚走,朱慈炯后脚就进来。
“炯儿你来得正好。”崇祯忙道,“赶快收拾一下,随朕一并出席晚宴。”
“父皇,儿臣就不去了吧。”朱慈炯打了一天的猎,有些累了,就不太想出席今天晚上的商会晚宴,反正就是几百个商贾聚集在一起吃吃喝喝,挺没劲的,真要有这时间,多读几本兵书不好?或者练习夜打香头也成。
朱慈炯最近迷上了夜打香头,贼拉刺激。
顺便说一句,朱慈炯的枪法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
正说话之间,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走进来跪地禀报道:“万岁爷,辽东急报。”
“辽东?快呈上来。”崇祯还道是辽东出了什么大事,示意高起潜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塘报递给他。
“父皇,辽东出什么事了吗?”
朱慈炯一口气喝了半罐明酒,这才一抹嘴好奇的问道。
“该不会是多尔衮按捺不住,即将要对盖州卫用兵了吧?真要是这样的话,这次儿臣无论如何非得领兵救援盖州卫不可。”
“你还想领兵去救援盖州卫?美得你。”
崇祯摇头道:“多尔衮也没胆子对盖州卫用兵。”
“不是多尔衮对盖州卫用兵?”朱慈炯一脸失望的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徐应伟说,他抓住了朝鲜的一个宗室子弟。”崇祯笑着说,“他还提出建议,大明可以扶持朝鲜的这个宗室子弟夺取王位。”
“朝鲜宗室?”朱慈炯哂然道,“费那劲干啥?”
高起潜也道:“就是,朝鲜王室世受我大明国恩,可到了李倧这一代却忘恩负义、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竟然向建奴称臣,此等背信弃义之国不可轻饶!”
“说的没错。”朱慈炯点头道,“必须将朝鲜国从不征之国的名单上删除。”
“你们懂个屁。”崇祯没好气道,“朝鲜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的,要不然的话,任由朝鲜倒向建奴并助纣为虐,就算不致于影响整个北伐的大局,也肯定会增加北伐难度,并且让我大明付出更大的牺牲,只是这一点就值得我们争取朝鲜。”
说到这稍稍一顿,崇祯又接着说:“大明的尊严固然不容亵渎,但是朕更加在意的却是大明将士的生命,只要能够少死几个大明将士,朕可以不再追究朝鲜以往的过错,总之就一句话,大明的将士可以牺牲,但是绝对不做无谓的牺牲。”
听到这里,朱慈炯和高起潜的脸色立刻也变得严肃起来。
朱慈炯更是郑重的说道:“儿臣谨受教,是儿臣欠考虑了。”
崇祯看了一眼虚心认错的朱慈炯,只见这小子身量已经比他高,保守估计,至少已经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已经是个壮小伙。
霍去病在朱慈炯这个年龄已经带着八百骠骑在大漠中大杀四方。
当下崇祯说道:“炯儿,要不然就由你率领三千新军走一趟朝鲜,协助徐应伟抓住的那个宗室子弟夺取朝鲜的王位?”
“父皇,你是认真的吗?”朱慈炯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父皇认真的。”崇祯道,“不过你得听从徐应伟调遣。”
“没问题,这完全没问题。”朱慈炯满口答应下来,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单独领兵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别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当个小兵都成。
不得不说,十七岁的年龄正是最富有冒险精神的年龄。
“那行,你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崇祯道,“今晚就走。”
“儿臣遵旨。”朱慈炯揖了一揖,转身兴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快步离开的朱慈炯,崇祯心中忽然生出一等小鸟的翅膀硬了,终于要离开巢穴的惆怅感,这事闹的,这是完全代入原版的崇祯了?
把原版崇祯的血脉亲情都给继承下来了吗?
……
有着同样感慨的并不只崇祯,还有张献忠。
“孩儿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张献忠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的说,“一个个打起仗来比我这个父皇都厉害了。”
张献忠刚刚接到前方的塘报。
平东将军孙可望、安西将军李定国分别在叙州、阴平关跟明军以及大顺军打了一仗,孙可望取得了一场小胜,率领联军将明军赶出了叙州,李定国更是在阴平关打了个大胜仗,斩杀了八千多个大顺军,还困住了后续的大顺军主力。
顺便再多说一句,迫于明军的强大压力,袁韬、武大定等已经与张献忠的贼兵合流。
“圣上此言太过。”汪兆龄道,“平东将军还有安西将军打得确实很不错,但是跟圣上相比却还是远远不如,姜是老的辣。”
“丞相此言太过。”张献忠大笑。
虽然明知道汪兆龄是在拍他马屁,可张献忠听了却还是心生欢喜。
随着年岁的增长,张献忠正在变得越来越喜欢听部下的逢迎拍马。
尤其喜欢听像汪兆龄这样的读书人的恭维话,这能让张献忠更加有成就感。
顿了顿,张献忠又说道:“明军在叙州只是吃了个小亏,一时间胜负难分,但是被定国孩儿困在阴平关的伪顺军恐怕是撑不了几天,闯贼自作聪明,竟想效仿邓艾偷渡阴平关,这下一头撞到定国孩儿的兜里,却是进退两难。”
汪兆龄便劝说道:“圣上,安西将军毕竟还是年轻,搞不好会吃亏,不如由臣率数万大军前往掠阵?或者圣上御驾亲征也行,如此方可保无虞。”
若按汪兆龄的意思,自然是由他这个丞相去就可以了。
但是张献忠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领兵打仗是不能指望汪兆龄。
当下张献忠摆手说:“这就不必了,不过就是伪顺的几万贼兵罢了,而且已经陷入粮尽援绝的困境,定国孩儿他能够应付得了。”
汪兆龄却还想争取一下:“圣上,当初邓艾灭蜀之时,仅以三千弱旅便轻松夺得绵州并灭掉了蜀国,今安西将军虽有数万众,却仍不可掉以轻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