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伟大的乌鲁克城

一大早，张成越、朋朋、珊莎特一行人在清晨的薄雾中登上芦苇船，顺流南下，向着乌鲁克主城前进。小河不宽，在晨光下像一条银色的带子穿过碧绿的田野，清澈的水在沟渠里淙淙地流动着，将农田划分成几个大块，可见当时已经具备了相当高的灌溉技术。9500年前，从两河平原延伸到叙利亚的“新月沃地”诞生了农业，这是地球上第一个产生农业的地方，最早驯化的农作物和动物都来自此处。这里既无优良的木材也无石材供建筑者使用，更没有什么金属矿产资源，唯一的资源只有土壤——然而文明就在这里奇迹般地诞生了。除了能种植作物，苏美尔人还用取之不尽的泥土做成陶器、砌筑用的泥砖、写字的泥板、记录交易的陶筹……可谓泥土塑造的文明。随着小舟的前进，只见越来越多水流汇入小河，河面变得宽阔，他们进入了湿地区域，岸边长满了芦苇和棕榈科植物。无数分支的水脉将地面划分成一块一块的滩涂，河水倒映着天光云影，平静如丝绸一般。小船就像剪刀一样在丝绸上缓缓划开一个口子，水面又在小船后寂静无声的合拢。遥远处偶尔传来一声琴弦的拨动和歌声，时而清亮悠远，时而婉转低徊。就在这动人的吟唱声中，小船就像在追溯着历史的时光前进……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乌鲁克被称为世界最早的城市之一，其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4千多年前。乌鲁克（uruk）在《圣经》中称被为“埃里克（erech）”，“伊拉克”这个国名就是从它演化而来的。根据考古发现，她在公元前4000年末期就从一座小城迅速发展成了占地一平方公里的城市，比当时任何一座城市都大两倍；公元前3000年之后，苏美尔其他城市迅速扩大，乌鲁克在吉尔伽美什的统治下也达到鼎盛，城市占地达六平方公里，修建起环绕城市的宏伟城墙，拥有五万至八万居民，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远古都市。此时在乌鲁克城的私人豪宅里，几名贵族和富商正在商议着什么。“探子报告说，女祭司珊莎特即将带着‘恩奇都’进城了！”一位大胡子富商宣扬着他的喜讯。“恩奇都，就是那位天神创造的英雄，专门对付吉尔伽美什的‘训诫者’？”为首的白发长者惊喜地说。富商握拳道：“对啊，他是我们好不容易向天神求来的英雄啊！吉尔伽美什残暴地统治着乌鲁克，不容许任何人反对他的决定，我们一定要借恩奇都之手，将吉尔伽美什打倒！”另外一个中年贵族问道：“听说这位‘恩奇都’是个生长于丛林中的野人，他真的能对付吉尔伽美什吗？”富商说：“当然能！他是以‘战神’尼努尔塔为原型创造的！”“太好了，他一定像安神的公牛一样强壮！”“他一定能击败吉尔伽美什！”其余人纷纷说。他们打算跑到城楼上亲眼看一看这位奇伟的英豪。小舟一直开到乌鲁克城北的码头，只见那里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赤着上身的码头工人在明媚的阳光下搬运着一筐筐鱼和农产品。码头附近就有一个集市，商贩不停地叫卖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女人们盘着各种好看的远古发型，佩戴着精致的首饰，男人们喜欢用白色的头巾在脑门上绑扎一圈，健康油亮的小麦色肌肤配上白色的亚麻袍子，有着一种自然朴素的美。他们跻身拥挤的人群，乌鲁克城和吉尔伽美什所造的宏伟城墙已经展现在他们眼前。这座著名的城墙环绕着巨大的城市而建，高约20余米，每隔一段距离设置防御性的碉楼，墙顶有可供战车奔驰的大道——考古已挖出的部分就长达9.5公里，宛如巨龙。珊莎特说，整座城墙一共分为七段，每段采用不同的颜色作为装饰，对外有七座城门，具有宇宙的象征——在苏美尔人的观念中，“7”是非常神圣的数字。他们看到的这一段城墙整体呈暖红色，城门四座碉楼的底部装饰着白色花岗岩护角，墙身雕刻着雄狮、公牛和牝鹿，城墙顶端设有供人了望和射击的雉堞，而且每个雉堞呈品字形，以彩砖饰边，看起来比中国的长城更加复杂华丽。“哇，太美了，可惜没有相机啊！”他们咕哝着，为古人的杰作惊叹不已——这么庞大、规格甚高的工程，真是五千年前的人类建造的吗？他们穿过深达数十米的门洞，终于进入了城内。眼前展现的是大片泥土色的平民区，房屋多为平顶，以露天阶梯联通，看起来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民宅房屋间距很窄，留出一道道小巷遮阴、通风。乌鲁克全城遍布着网络状的运河系统，一道主运河横贯整个城市，穿过东城门一直通至城外的幼发拉底河干流，难怪她被考古学家命名为“沙漠中的威尼斯”。屋前晾着的鱼干、风中摇曳的棕榈树、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一切细节都鲜活动人，展现出古朴纯净的美。朋朋一边看一边说：“我有点搞不懂啊，现在是5000年前，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有，跟几百年前的古代也差不多！我居然觉得一切都很熟悉、很容易适应，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是吗？”张成越点点头，感慨道：“所以说苏美尔文明是一切的源头啊！许多学者都困惑不解，当全世界还是鸿蒙未开的时候，高度的文明忽然出现在此地——人类发展出了城市，出现了等级分明、分工详细的阶级社会，创造了人类39项‘第一’。尽管后来出现了各种民族和文化，但是所有文明都没有脱离苏美尔这个‘原型’，你说是不是很奇怪？”这时，系统里的世界树又亮起了一小节枝杈，表示获取了许多关于乌鲁克城的信息。其实他们一进城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祭司、一名英俊野性的少年和被皮绳牵着的雄狮，这个组合怎么看都很特别。人们指点着，渐渐聚拢到他们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他们打量：“这少年倒和吉尔伽美什一模一样，身材虽然略矮一点，但却骨骼强健！”“他有着荒原的气质，似乎是喝野兽的奶浆长大的，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此高大的雄狮，它一定是狮中之王！”女人们看着英俊的“恩奇都”轻声谈论，男人们则越说越兴高采烈起来：“英雄来到此方，乌鲁克难免要有一番干戈争斗。让他来和那位神一般的吉尔伽美什比武较量，争个短长！”听了路人那番话，张成越忽然想起自己不是来旅游的，而是穿越后被莫名其妙赋予了“恩奇都”这个角色，还是神派来惩戒吉尔伽美什的“训诫者”！可是恩奇都之前的记忆真的一点都没有呢，什么被天神制造啦，被派往下界、在森林里流浪啦，完全没有印象了！珊莎特对那些人说：“什么比武较量？！你们男人就知道打来打去!”那些路人被她说得一噎，珊莎特哼了一声，拉起“恩奇都”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