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基什的无理要求

午餐时分，张成越和朋朋一边吃一边闲聊。朋朋吞下一大片烤羊肉，砸砸嘴说：“我看吉尔伽美什对女人挺有一手的嘛！不像动画里，一边用长枪刺穿阿尔托莉亚的膝盖一边向她求婚，这种情商为负数的行径……”张成越揉着鼻子说：“那可能是真爱呢？遇到了真爱后智商和情商都降低为负数也正常吧？”“哪里正常了？”“咦，”张成越忽然说，“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他们好像……聚集到一个大庭院去了。”他的听觉超乎常人。张成越判断得没错，王宫里的人们都聚集“议事广场”去了，他们也打算跑去凑个热闹。为了不惊扰到别人，张成越给狮子的颈项上象征性地栓着个脖圈。原来议事广场上正在举行国王和元老院的会议——按说这种最高等级的会议放在天朝，等级不够的官员都不能参加，然而乌鲁克的会议居然在室外庭院举行，不仅是官员和贵族，许多宫中的侍卫和宫女都在远处旁听了，连他们这种吃瓜群众都能去围观，真是开明的古代议会。吉尔伽美什的带凉亭的王座设在一侧，广场对面整齐地坐着的数十名看起来德高望重、由高级祭司和贵族首领组成的群体，一个个神情肃穆，那就是乌鲁克的元老会了。吉尔伽美什身穿淡金色的长袍，手持象征王权的黄金手杖，衣饰比平时还要隆重。然而他没有坐在王座上，而是有点情绪激昂地站在广场中央，指着他身边不远处一名文官打扮的乌鲁克官员，大声说道：“你来念，给长老们听听！”朋朋奇道：“古代不是大臣向皇帝报告吗？怎么还要国王将事情讲给那些坐着的老头们听？”【系统】：“他们并不是君主集权国家，还设有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是半民主的。”只见一名文官手里拿着一块刻满文字的黏土板，对吉尔伽美什和元老们一一鞠躬，然后朗声念了起来：“很多国家的小井、深井与戽水井待完成。基什（kish）之王——‘恩美巴拉格西之子’阿伽，命令乌鲁克尽快抽调大批劳力前往基什，负责全国所有的供水系统挖掘工作……”“什么意思啊？‘基什’是什么？”朋朋听不明白。【系统】：“基什（kish）：苏美尔北方的强国，史称‘基什第一王朝’。”张成越小声用中文说：“基什信函里的意思，好像是要乌鲁克人为他们服劳役，挖完全国所有的井和引水道什么的……”“what怎么有比乌鲁克还强大的国家啊？竟然欺负到吉尔伽美什头上了，一定是不想活了！”朋朋义愤填膺。【系统】：“就像后来的古希腊一样，苏美尔有很多城市国家。公元前2900年开始，苏美尔已经越过了文明发展的初期，进入了鼎盛的早王朝时代，沿着两河发展出了十几个强盛的城邦国家，除了乌鲁克，还有基什、乌尔、拉格什等。这是个诸城争霸的时代。”只听得那名官员把信念完，元老贵族们都有些不安，年轻的士兵们更是变了脸色。“有何感想啊，各位长老？”吉尔伽美什铿锵有力地说，“基什王阿伽蔑视乌鲁克，侮辱我们的国家，我们是向基什王室屈膝，还是举戈迎击”一名白发、长着美丽长须的长老首领站了起来，缓缓开口道：“基什拥有苏美尔的王权，我们理应服从于他们。在上几代君王的时代，乌鲁克与基什的战争最后都以失败或言和告终；而自从您继位之后，乌鲁克一直享受着和平和繁荣。我们应该以和为贵，不能因为一时激愤而发动战争，让年轻人白白流血！”吉尔伽美什不耐地摇头，用力摊手道：“可是这次的事情太过分了！为什么我们要为各国挖完所有的井渠？你知道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我们要派去多少劳力吗？让其他国家在幼发拉底河上游截断水源，灌溉他们的农田，让他们的城市享用清澈的饮水，而乌鲁克的人民忍受干渴？”白须美髯公被问住了，犹豫了一阵，又继续说道：“现在气候越来越干燥，各国都面临水源短缺问题，不过这可以慢慢解决，比如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向天神祈求更丰沛的雨水……”吉尔伽美什打断他说：“各位长老想一想，如果我们这次屈服了，基什尝到甜头，只会变本加厉！我们就这样容忍下去，事事都要向他们低头？”“再怎么样也比发动战争强，战争只会损失最强壮的青年劳力，却换不来任何的东西！”有人抗议。吉尔伽美什冷笑：“换不来任何的东西？战争可以换来尊严！现在乌鲁克已经渐渐强大，我们拥有固若金汤的城墙和英勇的战士，并不是打不过他们！这次应该对他们的欺辱予以还击！这样他们就不敢像对奴隶一般使唤我们！”广场上的青年战士们忍不住举起长矛喝了一声彩。对，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朋朋心潮澎湃，心里默默地给他鼓劲。这时又有另外一名长老站了起来，摊着手祈求式地说道：“卢伽尔，是一场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战争！基什是苏美尔的王权之国，它的守护神是战神尼努尔塔，就算我们抵抗住了基什的进攻，最幸运也不过是和基什缔结和平条约而已。我们能够反攻诸神庇佑的基什吗？不，诸神绝不会允许乌鲁克践踏基什圣城的！”“我不懂了，他们反复说‘苏美尔的王权’是什么意思？”朋朋小声问。【系统】：“苏美尔王权，指的是整个苏美尔的盟主以及‘苏美尔之王’的头衔，这不是光凭武力夺得的霸主地位，而是‘天授’的王权。根据后世出土的《苏美尔王表》里记载，大洪水前，王权在最初的五座圣城流传，延续了72个sars，一共25万9千2百年；大洪水后，神将‘王权’降落到基什，交给了人类，史称‘基什第一王朝’。从王朝建立到阿伽即位之前，基什王朝一共延续了1.77万年，而且王权从未更替过！——以上为历史文献记载，未证实。”朋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天授王权？一万多年的王朝？难怪说‘众神庇佑的圣城’什么的，原来基什的背景那么深厚！”张成越也惊讶地说：“两个国家的地位完全不对等，这还怎么打呀，只有输掉的份儿嘛！”这个时候，一个的小小黑影正在阳光灼晒的地面上爬行着，那是一只蝎子，它越来越接近狮子的尾巴，而狮子却毫无查觉。与基什开战？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胜利，个个面露难色。吉尔伽美什却在傲慢地冷笑：“基什拥有王权又怎么样？我要替乌鲁克将‘王权’抢过来！”这句狂言可谓大逆不道，元老们吓得脸都白了，纷纷惊恐地仰望苍穹，生怕这句话被天上的诸神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