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鹰人

“是啊，你想问‘神光照路’事件？”吉尔伽美什苦笑道，“的确和我们今天的情形差不多，不过班达那次受了乌图的特别关照，所以当时指引他的‘战车’在天上飞得很慢，神光照亮着道路，班达才顺利地走了数百里，找到了去往阿拉塔的道路。”恩奇都笑了：“估计乌图本来是不想理我们的，只是凑巧七神路过，他才勉强卖了我们一个人情吧。”“应该是，算我们走运。”恩奇都又问：“但是我还听过另一个史诗版本，在那个版本里，班达不是求乌图，而是靠照顾安祖的雏鸟，从而赢得了安祖鸟的友谊。班达从安祖鸟那里获得力量，变成了飞毛腿，又有安祖鸟在天上飞行、帮助查看乌鲁克大军的位置，班达这才成功地赶上大部队的。这个版本难道是胡说的吗？”“其实是一回事，只是这个版本讲得更加隐晦。”吉尔伽美什说，“你听到的版本中，安祖鸟临别时有叮嘱班达，受祂帮助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其最亲密的战友的吧？”“对啊。”“其实故事里不方便说出真相的时候，经常用‘安祖鸟’来指代乘坐着‘战车’的伊吉吉神，也就是所谓的‘鹰人’，而乌图是他们的指挥官。”恩奇都彻底明了：“也就是说，所谓的‘安祖鸟’只是伊吉吉神中的一员，他奉乌图的命令指引了班达？”“正是。”“那所谓盗取恩利尔天命牌的魔神‘安祖’，也并非只是一只神鸟，而是一位被隐去了名字的神。”“有可能。”“难怪呢，我们去砍世界树的时候碰到的是普通的安祖鸟，我当时就想，即便是那种鸟的首领，也犯不下盗取天命牌这么大的事啊。”恩奇都也明白了，为何象征尼努尔塔的狮头鹰与安祖也相去不远，他们其实都不过是一种用来标志某位神的圣兽罢了。恩奇都想了想，又问道：“你刚才提到‘战车’，指的就是刚才七神乘坐的圆盘天船吗？”吉尔伽美什答道：“是啊，‘战车’（mar-gid-da马吉达）是最通用的词汇。其实尼努尔塔的‘神圣黑鸟’、伊南娜的‘天空之舟’、乌图的‘‘战车’’或‘太阳之车’，无非就是用人类的词汇来描述不同特点的神之座驾而已。”系统：“根据宾夕法尼亚大学苏美尔语词典，‘mar-gid-da’的原意指的是人类的货运马车、手推车，然而却列举出了苏美尔文本里15种不同的‘马吉达’:gag（箭头）mud（树墩、柱子）margag（箭头）udul（？）margag（箭头）umbin（？）margag（箭头）usakar（？）margag（箭头）zara（枢轴，门轴）marguza（王权、宝座、凳子）marendur（肚脐）maririgub（脚凳）marmud（树墩、柱子）marsadur（座椅）marsakul（插销；螺栓；弩箭；枪栓）marusakar（新月，半圆形物体，新月型物体）marzara（枢轴，门轴）margida.udul（轭、横梁）marumbin(轮子)margida。”恩奇都苦笑：“嗯，我能想象出各种‘马吉达’的形状了。”他接着又问：“因为乌图是‘鹰人’的首领，他的‘战车’就像太阳一样明亮、发光发热，所以他被尊为太阳神？”“应该反过来说，他的神职被定为太阳神，他才有资格用最接近太阳形态的战车吧。”吉尔伽美什回答。恩奇都回想了一下，当时伊南娜的天船也模仿过太阳，估计每个“马吉达”既可以隐蔽飞行，也可以开远光灯，所以才会被人类误认成太阳或星体吧！难怪，包含中国在内的许多文化的远古图腾，带翼的圆盘、太阳、“鹰”这三者之间总能画上等号，具有相同的象征意义！在“后羿射日”的传说中，辽阔的东海边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扶桑树，树枝上栖息着十只神鸟——三足金乌，它们是太阳神帝俊和太阳女神羲和的儿子，也是十位太阳神。他们每日轮流上天遨游，三足金乌放射的光芒就是人们看见的太阳。有一次，十只三足金乌不听指示全都抢着上天，天空中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搞得大地草枯土焦，民不聊生。其实，天上哪里会有十个真正的太阳，两个太阳就足以毁灭地球了，那只是几架和太阳一样散发着光明和热力的火焰战车在天上追逐而已。所以后羿射下的不是真正的太阳，又或者“后羿射日”的故事只是解释了九个太阳又消失了的原因。如果真有此等神人，那么他的射日弓应该是一架地对空导弹！嘛，也许人们看到的是一次神与神之间的空战，用神话的方式记录了下来，就像古印度神话《摩柯婆罗多》里描述的史前核战一样。（关于那棵扶桑神树，中国神话中也把它描述成神界、人间、冥界的连通大门，只是后羿站在树上射日，将其踩断，人神冥三界才难以联络的。）他们就这么边聊边走，恩奇都忽然示意吉尔伽美什禁声，停住了脚步。他的直觉告诉他，前方存在着巨大而不可知的危险！前方依然一片漆黑，然而当吉尔伽美什仰望的时候，他看到微弱的光勾勒出了一座山的轮廓！在那山的背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发光！他们在对方手心里互相捏了捏，轻手轻脚地向前方掩去……地上满是杂草、乱石，再小心也难免踩弄出声响。他们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全都压低身体，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摸索爬行。恩奇都不敢用火焰来照明，巨大的恐惧使他们从未如此谨小慎微过。就这样在黑暗中行进了很久，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他们终于绕过了眼前那座小山，转到了山的背后。他们伏在草丛中，眼前展现的情景让他们惊呆了。两位闪光的“神”顶天立地的矗立在前方，有几十米高，祂们有着高挑美丽的人形身躯、光芒四射的神圣双翼，全身笼罩在炙热闪耀的光云之中，恰似圣经中形容天使身穿的“流光的水衣”。祂们中一位是人脸，一位是鹰面，面部全都发光，眼中的光芒是金红色的，嘴里似有火焰喷出，身躯和两对翅膀上都布满了眼睛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