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身世与主权

战后论功行赏，恩奇都被正式封为巴尔的神使。

他与哈尼什并肩而行，感受到群神中传来或是尊敬、或是嫉妒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他是所有臣属当中提拔最快，地位最高的。

原来，他的职位和哈尼什一样，是巴尔使者、传令官，而不是一般的从神。

神使是主神的亲信、大臣，地位特殊。

例如恩利尔的使者是火神吉比尔，恩基的使者是伊斯穆德，伊南娜的使者是宁舒布尔，宙斯的使者是赫尔墨斯。

到了圣经时代，传达上帝谕旨的使者被翻译为“天使”（原意是“使者”），但因为与“一神论”矛盾，所以本来为神的“天使”就成了某种非人非神的灵性存在。

系统说：“根据乌加里特楔形文字记载，巴尔有且只有两位使者——苏拉特和哈尼什。”

“我已经被铭记史册了吗？”恩奇都有些吃惊。

这时，一名年轻次神在远处议论道：“那个新人凭什么能得到最快的提升？难道祂的功劳是最大的吗？”

另一位接口说：“我看巴尔是给透特面子吧。”

“但是透特引荐苏拉特时言辞极其夸大，难道巴尔听不出来吗？”

“没办法，巴尔需要埃及的支援力量嘛！”

“懂了……”两个家伙一起窃笑起来。

恩奇都的耳力极其敏锐，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没做出反应，哈尼什已经严厉地瞪了过去。

祂的邪眼连诸神都感到畏惧，两位次神立刻禁若寒蝉，不停地向祂们鞠躬致歉。

哈尼什对恩奇都咧咧嘴说：“别理祂们，越被人嫉妒，你应该越得意才对！”

恩奇都莞尔说：“我真的很想知道，透特到底跟巴尔说了我什么？”

此时，巴尔正和透特讨论到这个话题。

“你当初跟我说，没有恩奇都的帮助，我就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巴尔问着，一边轻轻摊手说，

“祂确实表现优异，不过，那是因为我赋予祂合适的任务，祂也出色的完成了，如此而已。”

透特如军师一般负手站在巴尔面前，微笑提示：“您身旁还有别的威胁，您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是说……涅伽尔？”

巴尔脸色微沉，叹息说，“好吧，我承认祂也许比雅穆更难对付。

但我毕竟亲手击败了强大的海洋之王，即使出现了比祂更加棘手的家伙，我也不认为恩奇都能帮我……”

身体的不适让巴尔微顿了一下。

祂的手臂虽然在高科技手段下重生了，但激烈战斗和受过的伤依然让祂感到疲惫。

于是巴尔笑笑，改口说：“当然，有人提供助力也好。

若非有你的加持，我未必能战胜强大的雅穆。但愿智慧与工匠之神的言语从不会错！”

透特上身微欠，对祂的认同表示感谢。

巴尔好奇地问：“到底什么原因，使你这么看好恩奇都？”

透特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然而心里的祂拧过身去，悄悄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但智慧之神依然站得笔直，笃定地对巴尔说道：

“恩奇都生而不凡，祂是以尼努尔塔的血液混合深渊的泥土制造的，是恩基老师和阿鲁鲁大人的联名杰作！”

巴尔动容：“所以，祂并非普通的……”

透特微微摇头：“祂根本就不是半神。

恩奇都以半神的位阶段起始，那是因为恩利尔禁止制造超凡物种，所以，阿鲁鲁大人为其加诸了强大的封印。

然而恩奇都很快就在人间突破了半神的位阶，唤醒了自己原初的力量。”

巴尔身体前倾，颇感兴趣地问道：“如果解除封印，祂的上限是？”

“那就不清楚了，毕竟是个突破性的实验。”透特笑笑说，“诸神也未有确定的上限，不是么？”

巴尔向后靠了靠，喟叹说：“以伊尔·恩利尔的脾气，能放任恩奇都存在至今，这是一个奇迹。”

“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透特笑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恩奇都的品格和行为都让人放心，我想这是祂被神界接纳的最大原因。”

巴尔轻轻点头，“恩奇都是个有潜质、对祂有助益之人”的概念，被透特成功地植入了脑海。

跳过这个话题，巴尔开始述说祂的困扰：

自从击败雅穆之后，众兄弟虽然莫敢不服，但私下依然对祂有些非议。

说白了，伊尔虽然默许了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斗，但并不代表胜利的巴尔可以取代雅穆，坐上纳哈尔大法官的位置。

“这事你还得去找伊尔。”透特建议。

于是，巴尔来到两条河的源头，伊尔所住的神山上。

“你要求得到大法官的权力？”

看着充满气势站在眼前的年轻人，伊尔保持着一贯的沉着和冰冷。

祂用手指轮流敲着桌面说：“实际上，我正在考虑撤销这个职位……”

巴尔抗议道：“您要立一子，使其地位在其他众子之上——这可是您最先提出的！”

伊尔待要反驳，巴尔威胁道：

“父神，我要整个西土的主权！我要在西土凌驾于诸子，拥有仅次于您和大衮的地位！

什么纳哈尔大法官的位置，我才不稀罕。

从今天开始，我的称号是阿利扬·巴尔（统治者），如果您不答应的话，我就要了雅穆的命！”

“雅穆已经死了。”伊尔提醒道。

巴尔冷笑：“雅穆未必真的死了，死了你们也能救活——此时说不定正徜徉海底呢！

但是依照规矩，祂在决斗中输给了我，祂的命就是我的！

哪怕祂躲在地底，只要被我发现，我就能将祂拉出来再杀一次……”

“好了。”伊尔阻止祂继续说下去。

“你想成为西土之主，就得让众兄弟服！现在的你还不是最强大的那一位，你自己心里清楚。”

巴尔高声抗议：“在将雅穆推上那个位置之前，您也没要求祂必须最强！”

伊尔拖长了语调说：“好，我可以不偏心。

那就在议会上投票吧，如果你能赢得所有人的支持。”

从伊尔那里出来，巴尔感到相当憋屈。

虽然诸神慑于祂的威力，但还会有人感到不服，特别是雅穆的几位铁杆兄弟。

有自己私心、野心的兄弟也不少——要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奉祂为王，几乎不可能。

恩奇都在神界多待了些时日，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巴尔的闲言。

那也是旧事重提了——祂们称巴尔是“大衮的儿子”，对于“让一个大衮的儿子来领导伊尔的众子”这件事，众王子们表示不服。

大衮是整个叙利亚和黎巴嫩的主神，地位仅次于伊尔，但毕竟不如神王。

神界在地位上是很敏感的，差一级，地位就差多了。

恩奇都实在不懂，苏美尔人认为风雨神依希库尔是安神或恩利尔的儿子（确实有两种说法），天命七神之一，难道他们搞错了？

他只好偷偷地去问哈尼什。

哈尼什带着护主的语气坚定地说：“巴尔的地位当然比那70个要高！但是……”

祂犹豫了一下，“算了，这也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恩奇都附耳过去，哈尼什小声说：“关于巴尔的身世有一个传言：

巴尔的母亲虽然是大衮的妻子，但她原本是安神的小妾。

在被赐给大衮为妻之前，她肚子里其实已经怀有身孕了。”

恩奇都疑惑地说：“所以，巴尔实际上是安神的孩子，大袞只是祂的继父？”

“对。”

恩奇都更奇怪了：“祂是安神的儿子，那就是恩利尔的兄弟了，不是辈分更高吗？谁敢笑话祂？”

“谁知道呢？”哈尼什叹气，“但巴尔在公开场合坚称自己是大衮之子，并且严禁别人讨论自己的身世，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祂又急忙补充说：“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对巴尔的身世绝口不提，这样才能坐稳现在的位子！”

禁忌吗？恩奇都哑然。

这个谜团，恐怕要到很久以后才能解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