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埃及遥望事态,拉神的脸上浮现出了然一切的微笑。
祂问:“父亲,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恩基耸耸肩,语调轻松。
“一切都是恩利尔的阴谋!”
拉的眼睛盯着父亲,仿佛想逼问出什么。
“我不知道!”恩基摸着胸前的长胡子,悠然道,
“至少没有与祂联手搞什么阴谋,只是做好我的本分。”
拉神哼声说:“父亲,虽然我没有您的智慧,但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祂笑了,眼中闪着寒光:
“恩利尔老了,或者出于未知的原因衰弱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而新一代的神却很强,
所以祂害怕,害怕被取代!”
“呵……”
恩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斜瞟着眼神,仿佛在说:
“你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拉神无奈。
父亲越是高深莫测,祂的心中越是惶恐。
“父亲,我的意思不是说您老了。
你的智慧让人永远琢磨不透,我不敢在您面前卖弄。”
恩基眯了眯硕大的眼睛,眸中的光芒更深邃了。
“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拉吸了口气,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甘愿屈居恩利尔之下?
明明是您先带领团队来到地球,进行了拓荒和开发。
恩利尔只是奉安神的命令来接管一切而已。”
“老话题了!”恩基不满地轻斥道。
拉加快了语速:
“是,祂是嫡子,有继承权,
而且祂确实很强大,我们都怕祂。
但是恩利尔现在衰弱了,而您掌握着几乎所有的ME!
论才能、智谋,您都不比祂弱!”
恩基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都说了,我适合技术路线!
有些家伙生来就适合当统治者,恩利尔就是。”
祂瞟了一眼儿子,咕哝道:
“当然,你有野心,不像透特那样适合我的路线。”
拉将笔挺的身姿微微躬下:
“是的,我有我的抱负。
但如果父亲有意统治世界,我自然退避三舍。”
“若我无意,你就打算上了?”恩基反问。
拉冷笑道: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即使我无所做为,其他年轻神也会群起争夺的!
阿达德、涅伽尔、南纳、尼努尔塔,还有伊什塔尔和其他众神子,
这是一个新神上升的时代!
……
“随便你们吧!反正恩利尔也不是傻子。”
恩基摆出两不相帮,不趟这道浑水的架势。
“不过你们这些孩子,也不要太忘本了。”
恩基忽然严肃起来。
“我之所以不反对我弟弟,是因为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祂。
当年如果没有恩利尔在外面挡着安神,
地球将沦为悲惨的殖民地,只能听凭母星差遣!
没有祂,你们能在太平世界里安心地争权夺利吗?!”
…
巴尔忧心忡忡地向下俯视,混沌中的黑暗正一步步吞噬着乌图的光芒。
祂沉默着,然后仿若自语地轻声说道:
“乌图,我决心去面对涅伽尔。
伊尔说了,尼努尔塔靠不住。
如果我想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就必须战胜死神!
我别无选择……”
乌图紧闭着眼睛,但祂的话语依然清晰地传来:
“可惜我不能帮你,但我也会努力抵抗祂的力量!
世界正处在毁灭的边缘……
也许,决战的时刻到了。
如果现在不阻止涅伽尔,
将来谁都挡不住!”
…
对伊什塔尔的审判二次开庭。
既然已经证据确凿,没什么可辩解的,她就坦然承认了:
“是我摧毁了伊尔-泽布卜的居所,
我奋力鏖战,杀死了众神的宠儿阿什、伊沙特,
还有伊尔之子阿提克、撒比伯,
正是祂们想将巴尔逐离萨潘之巅.....”
伊什塔尔历数着被她杀死的敌者,倒像是一种夸耀。
众神一阵议论。
虽说她杀了不少神族成员,但那是战场,况且神族是最敬重英雄的。
伊尔神情凝重地问:
“你是为了巴尔而战?”
伊什塔尔昂然回答:“对,我与巴尔感情最深,我气不过那帮家伙欺负祂!
不过那是我个人的主意,巴尔没有指使我。”
她这些话是出自真心实意,诸神议论着,也没有人提出质疑。
伊尔宣布:“案情的经过都已经清楚了。
现在休庭,改日宣判!”
巴尔松了口气。
虽然担心伊什塔尔的审判结果,但至少祂自己是无碍了。
现在宫殿已经造好,巴尔为此举行了盛大的乔迁仪式。
萨潘山上张灯结彩、杀牛宰羊,大摆宴席。
巴尔请来叔伯亲戚、亚舍拉的七十个儿子以及神界其他长辈、晚辈们,整座山上热闹非凡。
一片片肥美的羔羊、牛犊肉被锋利的餐刀切下,
高脚杯里盛满黄金色泽的蜂蜜酒、鲜血般殷红的葡萄酒,
祂们大吃大喝、开怀畅饮。
…
牢狱中响起脚步声。
恩奇都通过重重关卡,来到了伊什塔尔的关押处。
那是一个并无它物的黑暗空间,只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散发着珍珠般的光华。
形单影只,凄楚可怜。
外界有些刺眼,伊什塔尔透过镜子般的圆洞看了来者一眼,又把头垂下了。
居然没有凶暴起来,恩奇都感到些许意外。
长长的睫毛下星光点点,伊什塔尔悠悠地问:
“巴尔呢,祂为什么没来?”
“巴尔在宴请群神,庆祝王宫的乔迁仪式。”
看到女神的嘴唇动了动,恩奇都补刀说:
“而且也不是祂叫我来的。”
伊什塔尔终于瞪了过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对宴会没有兴趣。”恩奇都说。
伊什塔尔瞪了祂半晌,恨恨地说道:
“巴尔没有来,涅伽尔也没有来,
那之前我算什么?
战友,情人,还是棋子?
我什么都失去了,呜呜呜……”
她哭泣起来,眼泪像珍珠一般掉落。
恩奇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虽然说不上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对巴尔,她确实付出了真感情——通过屠戮祂的敌人的方式。
而此时的她,完全不像战场上那位杀生无数的女修罗。
伊什塔尔抹着眼泪,抽泣道:
“别看我表面风光,在这男权的世界,
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真正有资格在权力巅峰角逐的,
只有祂们!
我只能成为牺牲品、替罪羊!
……你说我是自找的?
是,我自找的。
因为我不想当花瓶,不想当摆设!”
巴尔、涅伽尔、尼努尔塔……在那些与她有染的男神面前说不出来的话,此时一股脑对恩奇都说了出来。
确实如此。
虽然伊什塔尔在人间广受热爱,但在祭祀上却被人们分得一清二楚。
繁华的乌加里特城里能找到各路主神的神庙,唯独没有阿娜特的神庙。
在埃卜拉等地,女神们被排除在重要的仪式之外;
比起献给巴尔和涅伽尔的祭品,献给伊什塔尔的祭品少得可怜。
这些奇怪现象在考古史上都是事实。
主神的女性配偶们,看起来更像一件堂皇的装饰品。
伊什塔尔忽然问道:
“恩奇都,你就这么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