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玉浔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喜忧,也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这时何小云带着人冲过来:“薄医生您好,我是《人物》杂志社的记者何小云,得知您归国,我们杂志社想为您做一期专访,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薄玉浔一直等对方说完了,才开口说道:“抱歉,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话落迈着长腿消失在人群中。
薄莲叶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被遗忘的薄玉姜脸色微僵,抿抿唇,拔腿追了上去。
留下何小云和摄影师风中凌乱。
这个薄医生颜值气质当明星都亏了,但人家不靠颜值吃饭,在自己行业内做到了天花板级别,也就是缺乏营销宣传,不然还有那些娱乐圈明星什么事。
如果这一期《人物》专访能请到他,肯定会在业内引起巨大反响,可惜这位薄医生太冷淡了。
薄玉浔长腿一迈,薄莲叶小跑都撵不上,不由得喊道:“小叔叔,你等等我……。”
明镜敛眉,转身往前走了几步,逆人流而去。
薄玉浔脚步忽然顿住,下意识转身。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广播员甜美又标准的英文发音响彻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行人来来去去,在光影中虚化模糊,唯独那一抹白亘古而惊艳,不疾不徐的穿行在时光的洪流中,渐行渐远。
随之映入视线的,是女子精致而温柔的面容,柳叶眉、杏眼桃腮,古典又温柔的长相。
薄玉浔剑眉微蹙。
耳边响起薄莲叶好奇的声音:“小叔叔,你在看什么呢?是在等小姑姑吗?”
薄玉姜迎面走了过来,连她也以为薄玉浔忽然停下脚步是在等她。
看来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冷漠。
薄玉浔并没有解释,淡淡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医院。”
话落并不等两人,走出去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薄莲叶追出去只能吃了一嘴巴车尾气。
“小叔叔变的好陌生好陌生,再也不是我记忆里爱笑又阳光的小叔叔了。”薄莲叶有些惆怅的说道。
薄玉姜轻轻叹了口气:“二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呢,小姑姑你多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们俩关系更亲密的了,小叔叔可能刚回国,还没太适应吧,以后就好了,我们先回家吧,别让奶奶等急了。”
小叔叔看来是个事业狂,回国不先回家,而是先去医院报道,也是没谁了。
明镜站在出站口,这次没等多久,一个打扮中性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明镜,立刻冲过来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小明镜,小爷想死你了。”
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那眼神仿佛在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好了,我们先回酒店。”
郑青有些不舍的放开明镜,顺道掐了掐明镜的脸蛋:“又瘦了,脸上挂不住二两肉,让爷心疼呢。”
明镜抬起手背擦了擦脸。
两人并肩走出机场,天幕挂上了星月,四周零星灯火伴着匆匆行人,阴冷的风迎面扑来。
郑青伸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
“京州,爷我又回来了。”
明镜看了眼天边的星月,夜风拂起裙袂,声音如沾了夜色,凉性入骨。
“天地回转春犹在,月轮依旧人非昨……”
这片星空下的人来来去去,写不尽的悲欢离合,道不尽的辛酸苦辣。
“别感慨了,走,爷带你逍遥去。”
明镜摇了摇头,拂开她落在肩膀上的手:“天晚了,回酒店休息吧。”
郑青啧啧摇头:“春宵苦短,怎么能就这么浪费呢。”
——
国医附院作为京州甚至全国最顶尖的三甲医院,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最多的。
冬天天黑的早,不到七点,已是披星戴月,灯影憧憧。
院长办公室,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正在写会议报告,恰在此时房间门被人敲响。
“进。”
一道黑影从头顶传来,戴院长头也不抬的说道:“什么事?”
“徐老师,我来医院报道。”
这声音……徐院长猛然抬头,镜片后浑浊的瞳孔因震惊而骤缩。
“啪嗒”手里的钢笔掉在了桌面上,笔尖划过纸面,划下一道蜿蜒的曲线。
“玉……玉浔?你不是要先回家看看老夫人吗?”
薄玉浔是今天下午回国的飞机,但他下飞机不是要先回家吗?
毕竟离家那么多年,薄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一直在等他归国。
薄玉浔面色未改,淡淡道:“先来办入职手续,明天正式上班。”
“这……你要不要先休息两天?”
这也太拼了吧。
“不需要。”
徐院长咳嗽了一声,“好吧,不过入职手续今天太晚了,人事部已经下班了,明天上午吧,你吃晚饭了没?”
薄玉浔摇了摇头。
“正好,我也没吃,咱院几个领导早就对你十分好奇,趁此机会大家认识认识,我去打电话,舒华今晚值班,他要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薄玉浔说道:“我去科室转转。”
徐院长点点头,待薄玉浔离开后,感叹道:“这孩子也太有事业心了,真拼啊。”
——
心外科静悄悄的,护士台两个护士各自忙碌。
薄玉浔看到台面上放了一本病历记录,拿起来翻了翻。
一个圆脸护士看到他,立刻把病历本抢了过来,一抬头看到对方的脸,差点腿软。
手指恨恨的掐在了同事的胳膊上。
伏案的同事吃痛,瞪了她一眼:“你干嘛。”
看到对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下意识顺着看了过去。
黑云罩顶,头顶的灯光忽然刺眼了几分。
男人瘦瘦高高,穿着一件黑大衣,皮肤很白很白,几乎能看到纹理中淡紫色的毛细血管。
灰色的高领毛衣烘托着下巴,一丝胡茬都没有。
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星目,漆黑深沉,看人时透着疏冷淡漠,仔细看,那双眼睛里,仿佛藏了许多的沧桑和忧郁,经历世事的磨砺,最终化为举手投足间的成熟与从容。
这样英俊成熟又带了一丝忧郁的男人,连头发丝都写满了魅力。
两个年轻的小护士看痴了眼。
薄玉浔剑眉轻蹙,手指轻轻叩在台面上,“徐医生在哪里?”
圆脸小护士最先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道:“徐……徐医生在办公室……今晚徐医生值班……。”
男人点点头,抬步往病房深处走去。
医生办公室就在病房深处的拐角。
两人盯着男人高大修长的背影,痴痴的说道:“太帅了,太帅了,他是不是电影明星啊?”
“应该是徐医生的朋友吧,徐医生藏了一个如此极品的朋友,大家竟然都不知道。”
圆脸护士叫齐卡,摸了摸刚才男人摸过的病历本,一脸痴汉笑:“他有一双仿佛艺术品一般漂亮的手,他应该是弹钢琴的吧,无法想象那双手沾满尘埃的模样。”
路过一间病房,薄玉浔忽然停下脚步。
“医生……我……我背疼,疼的受不了了。”一个病人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看看,没事,就是血压有点高,放射科下班了,检查也做不了,我看你就是心理作用,早点睡吧。”一个年轻的女声从里边传来,紧接着病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从里边走出来。
女人一头黄发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浓妆,眼线飞到了鬓角,口红鲜艳的犹如血盆大口,一走出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