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华瞧着他,一个大男人,连吃个饭都那么优雅,怪不得外边那么多女人迷恋他。
“行了,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薄玉浔吃完饭收拾好垃圾,坐下来从新开始写东西。
徐舒华忍不住问道:“薄玉浔,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薄玉浔手指快速敲击在键盘上,电脑屏幕闪现出一个全是英文的医学交流论坛。
他一边浏览一边问道:“什么日子?”
徐舒华深吸口气,“是你跟玉姜的生日,你不会连这个妹妹也不认了吧?之前是谁天天念叨着找人,人回来了,你倒是拍拍屁股出国了,这是你们兄妹俩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玉姜天天盼着你回来,别让她伤心。”
薄玉浔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眸光清凌凌好似看穿了一切。
徐舒华有些心虚,忍不住咕哝道:“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薄玉浔挑了挑眉,“没什么,只是觉得某些人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回答了几个问题,薄玉浔看了眼腕表,合上电脑,站起来走到落地衣架前。
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取过大衣穿在身上,整了整袖口和领口。
“走吧。”
薄玉浔这一路走过来,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还是病人抑或病人家属,无一幸免。
这已经是第三个冲过来送吃的女生了。
徐舒华在后边看的已经麻木了。
薄玉浔从小到大就从来不缺女孩子的追求,上学的时候那些女生甚至更疯狂。
薄玉浔冷淡的越过女生,“抱歉,我不需要。”
话落迈着长腿离开。
被拒绝了的女孩一脸委屈,眼眶通红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徐舒华认出来这个女孩,是全院最漂亮的护士,凭这张脸被选中拍了医院的宣传照,在医院人气很高,身后总有男孩子追着她跑。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给你送礼物,是个男人都不忍心拒绝吧。
徐舒华追上去,“玉浔,你变了,你以前可最是怜香惜玉的。”
薄玉浔淡漠的声音比这冬风还要寒凉,“给她们希望才是害了她们。”
徐舒华无言以对,这一刻他才确定,他记忆中的薄玉浔,永远留在了十二年前。
群里全是哈哈嘲笑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薄医生,她配吗?
——平时勾引勾引其他男人就算了,薄医生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才不吃她那一套呢,你们都没见到薄医生有多冷漠,简直大快人心。
——她现在估计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吧,活该。
骂的多难听的都有,朱颜在医院风评不佳,总有男人围着她转,自然就碍了很多人的眼。
叶青杏看着群里的污言秽语,勾了勾唇,不自量力。
合上手机,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脸,镜子里反射出两道身影,立刻站直身子,装作不经意的转身。
视线里,男人逆光走来,叶青杏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她狠狠的掐了下自己大腿,才没让自己失态。
“薄大哥,我……我车子没油了,能不能搭一个你的顺风车?”
徐舒华嘴角抽了抽,这个理由有点蹩脚。
怎么这些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女人一遇到薄玉浔就智商下线了?
薄玉浔看了眼徐舒华,徐舒华认命的摸摸鼻子:“你坐我的车吧,地方宽敞。”
叶青杏咬了咬唇,看了眼薄玉浔。
薄玉浔绕过她,上了一辆黑色路虎,从头至尾没看她一眼。
路虎驶出车位,扬长而去,留给叶青杏一嘴车尾气。
叶青杏的脸比喷出的车尾气还黑。
“走吧,叶小姐。”徐舒华喊道。
徐舒华是徐院长的儿子,叶青杏还不至于昏了头朝他发脾气,何况他还是薄玉浔最好的朋友。
老老实实的坐上徐舒华的车,叶青杏问道:“徐大哥,你是要去薄家吗?”
叶青杏长了一张大家闺秀的脸,说话轻声慢语,面对她仿佛连大声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那声徐大哥更是喊得娇滴滴的,徐舒华手臂上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啊,今晚不是玉浔和玉姜的生日嘛,你是不是也要去,我直接把你送过去吧?”
叶青杏是薄大嫂的表妹,有个什么宴会,以前跟在薄大嫂身边形影不离,今晚薄家的热闹,她绝对不会错过。
“那就谢谢徐大哥了。”
“不用客气。”徐舒华心底骂了一句,从上大学认识薄玉浔开始,他就沦为薄玉浔应付那些女人的工具,到现在依旧如此。
哪怕有一个是冲他来的呢?
唉、他芳龄三十九依旧打光棍把老爷子愁的麻木了的原因,能怪薄玉浔魅力太大了吗?
——
薄家搬出春熙院后,住进了四合院。
这是薄老太太的老宅,当初结婚的时候,娘家给的陪嫁。
在寸土寸金的京州,这套三进的四合院价值几何,已经不能用数字计算了。
薄玉简和薄玉姜在外边都有房子,但平时为了陪老太太,还是回来住的时候多。
薄老太太是大家闺秀,讲究的人,只看家中的装修陈设,无一不是文物,无一不是古董,就连那砖头缝里藏的都是字画。
院中有一片梅园,冬日枯枝艳梅,暗香袭人,别有一番情致。
今晚的宴会就摆在东面的回春堂,张妈带着两个手下给大师傅打下手,大师傅是从德昌楼请的大厨,负责今晚的宴席。
薄玉浔朋友多,薄玉姜朋友也不少,加之几个交好的世家,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三桌了。
这还是保守的情况下。
薄老太太耳朵一动:“是阿浔回来了吗?”
薄玉姜关掉电视,走出去看了一眼,男人穿着黑大衣,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薄玉姜柔声喊道:“二哥。”
薄玉浔淡淡的点了点头,踏进门槛,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蹙了蹙眉,走过去将她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天冷,怎么不进屋。”
“阿浔。”老太太激动的握着他的手,那只枯瘦的手比窗外的梅枝还要瘦骨嶙峋,生了零零散散的老年斑,但也愈发映得那肌肤细白,可见年轻时有多么的欺霜赛雪,就算年华不再,雪攀华发,依旧优雅。
“阿浔,那天晚上你回来喝醉了,妈没顾得上跟你说句话。”
薄玉浔抿抿唇,他并未喝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只能借醉来掩饰。
后来早上在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时就离家去上班了,昨晚做了台大手术,更是直接睡在了医院,没有回家。
这算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跟老太太正式见面。
老太太一双眼睛像干涸的河床,竭力想要瞪大,想仔细看清他的模样,可却只是徒劳。
她双手摸索着,摸住薄玉浔的脸,摸过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像是要将他的模样仔仔细细的刻在心里。
老太太双手发颤,嘴角却带着笑:“阿浔、你瘦了,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薄玉浔闭了闭眼,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妈,阿浔不孝,这些年未在您膝下尽孝,还让您担忧,是阿浔的过错。”
老太太笑着拉起他:“是妈该给你道歉,当初你们两情相悦,妈不该对她有偏见,活活拆散了你们,这些年妈没有一天不后悔,她是个好孩子,枉我读了那么多年书,思想狭隘,毁了你们一对璧人。”
薄玉姜在旁边看着,有些讶然。
这老太太看着好脾气,实际上固执的很,竟然能亲口承认错误。
看来叶子说的不错,当年薄玉浔离家,正是因为老太太拆散了他的姻缘。
也不知道当年什么女人,能把这位主儿迷的神魂颠倒,一走就是十几年。
“阿姜。”老太太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