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这座烈士纪念塔看着时间挺长了,是什么时候修成的?……”围着烈士纪念塔转了一圈,正在观看五面刻着烈士英名的洪勇男中尉忽然问道。
赶驴车的老头儿又“吧嗒”了两口旱烟袋,仰望高高的烈士纪念塔,感慨万分的说道:“那是!那是!听老一辈儿的人讲,这座烈士纪念塔是栖霞县牙山前怀英灵山上的‘胶东抗日烈士纪念塔’修成之后的一九四六年,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捐款捐物、义务出工,修成的。……”
“哦?……”“三姓家奴”朴英植和洪勇男中尉一听说这座“黑石沟战斗烈士纪念塔”和“胶东抗日烈士纪念塔”一样,是老百姓捐款捐物、义务出工修成的,不由得耸然动容。“三姓家奴”朴英植动容之余,不免有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洪勇男中尉似乎入戏太深,他十分敬仰的对赶驴车的老头儿说道:“你们胶东的老百姓不忘为了保护自己牺牲的子弟兵们,这份深情真的是难能可贵。不过……我说老大爷,这纪念塔上怎么有这么多没有名字的,就写着‘战士’两个字?……”
赶驴车的老头儿倒背着双手,仰望着纪念碑上“黑石沟战斗烈士纪念塔”十个大字,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听老一辈儿的人讲,就是在这件事儿上,给很多附近的父老乡亲们和牺牲的烈士的家属们留下了天大的遗憾呀!……”
洪勇男中尉很聪明,他脑子一转,说道:“老大爷,是说这些烈士没有留下名字来让附近的父老乡亲和牺牲烈士的家属们留下了天大的遗憾吗?……”
赶驴车的老头儿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黑石沟战斗’牺牲的一百四十三名烈士中,有三十多具烈士的遗体已经无法辨认,或是新入伍的战士,没有人能叫出名字来。后来,经过部队和地方政府打听,还是有十七名战士的名字无法核实。……”
洪勇男中尉听了,不由得伤感不已,说道:“唉……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赶驴车的老头儿说道:“是呀!抗战八年,光胶东就牺牲了两万多人。但是,能收集到的名字只有一万三千多人,‘黑石沟战斗’只是八年抗战中的一次战斗。‘黑石沟战斗烈士纪念塔’建成之后,曾有很多不知道自己亲人下落的烈属来这里寻找自己的亲人。找到自己亲人名字的又自豪、又悲痛。听老一辈儿的人讲,二营一个姓孙的排长,就牺牲在黑石沟山坡的一片树林子里。他的老娘在儿子牺牲后,常常独自一个人跑到儿子牺牲的地方去哭,有时躺在儿子牺牲的地方,独自想着儿子。塔修成后,孙排长的老娘老远的跑来,找到了儿子的名字之后,又悲伤,又满足,从此再也不到林子里去了。……”
洪勇男中尉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真……”
洪勇男中尉说到这里,猛然听到四周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洪勇男中尉在与美国佬上校,狙击战教官安吉尔塞巴斯蒂安的对决中,仅靠手中的一支“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也就是“SVD”,之所以能成功地击毙了安吉尔塞巴斯蒂安,并缴获了安吉尔塞巴斯蒂安所使用的配莱瑟伍德九倍“ART”瞄准镜的“XM21式”狙击步枪,凭的就是冷静和机警。洪勇男中尉一战成名,在陆军总司令部副总参谋长黎英贤中将的举荐下,也是为了躲避美国佬特种部队对洪勇男中尉的追杀,他被保送到了“老毛子”克格勃狙击学校学习。
丰富的经验和严格、系统的培训,使得洪勇男中尉成为了一个出类拔萃的狙击手。狙击手的本能告诉洪勇男中尉,来的人至少在五人以上,而且他可以肯定来的人不怀好意。洪勇男中尉的手一伸,腰间的五四式已经拔在手中。他打开保险,正想去保护“三姓家奴”朴英植逃命。不料,他快,那个赶驴车的老头儿比他也慢不了多少。
就在洪勇男中尉想转身的瞬间,那个赶驴车的老头儿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扑了上来,伸出双手抓住了洪勇男中尉持枪的右手,奋力举到头顶。其身手之敏捷,不仅洪勇男中尉没想到,就是“三姓家奴”朴英植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洪勇男中尉的反应毕竟比“三姓家奴”朴英植快得多,虽然赶驴车老头儿的袭击猝不及防,但是,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洪勇男中尉迅速跨出左脚,抬起右膝,十分毒辣、凶狠的用勾膝猛击赶驴车“老头儿的腹部要害。
赶驴车的老头儿也绝非草包,腰胯一拧,用左腿挡住了洪勇男中尉这一记素有“八臂拳术”的“泰拳”中的一招。剧烈的疼痛让赶驴车老头儿的左腿一麻,几乎站立不稳。他急中生智,顺势使出了摔跤中的招式“别子”,和洪勇男中尉一同摔倒在地。
“三姓家奴”朴英植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知道坏菜儿了!急忙拔出腰间的六四式,没有去帮洪勇男中尉,而是惊恐万状的向四处张望了一眼,本能地想逃。可是这一看,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儿瘫倒在地。他看见十几个手中端着“八一杠”全副武装的侦察兵正从四周悄然围了上来,距他已经不足十米了。
“朴英植少将故地重游,有啥感想没有?……”“三姓家奴”朴英植又被吓了一跳,慌忙双手握着六四式猛然转过身去。只见身后出现了四个人,前三后一。前面的三个人中两边的人都是双手握着一支五四式,而中间的那个人左手举着一支他曾经听说过的80式,右手拎着一把他很熟悉的日本军刀。这个人,正是他在飞机上识破的“影子部队”死对头“大妖山魈”。
“不许动!……”两个手持五四式的人大喝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南疆前线东部“前指”副司令贺智民的警卫员小李子,另一个人是“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副分队长“猫头鹰”。
这时,几个战士冲了上来,缴下了和赶驴车的老头儿滚在一起的洪勇男中尉手中的五四式,又七手八脚的把洪勇男中尉按倒,戴上了两副手铐。洪勇男中尉空有一身本事,这个时候却也难以反抗,只能心有不甘的束手就擒。另一边的“三姓家奴”朴英植这时反倒冷静下来了。他虽然生来就胆子不大,但是毕竟在美国佬设在本宁堡基地的美洲学校接受过培训。能够从这个被美国佬民间机构和国际人权观察组织冠以“独裁者、刽子手、暗杀者培训基地”里毕业,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抵抗是徒劳的!既然落网,还是专业一点,像个绅士吧!……”被三个持枪的人挡在身后的那个人,拨开身前的“大妖山魈”,徒手走了出来。“三姓家奴”朴英植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见过这个人照片,照片还是潜伏在对手内部的间谍“木棉花”提供的。这个人,就是解放军南疆前线东部“前指”副司令贺智民。
“三姓家奴”朴英植脸色惨白,额头浸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网中。他扔掉手中的六四式,很不服气的对刚刚爬起来的赶驴车的老头儿冷笑道:“嘿嘿……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岁数了,原来还是个反间谍人员!戏,演得不错!……”
赶驴车的老头儿经过刚才和洪勇男中尉的一番厮打,下巴上粘得很牢的山羊胡子却掉了一半。他掸了掸身上的雪,冷冷的说道:“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老!俺当侦察兵当了二十年了。现在是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科长,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马朝武,你个‘是人揍儿的,准备好到阎王老子那儿告老子去吧!……”
“三姓家奴”朴英植拼命抑制住浑身的颤抖,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把嘴一撇,说道:“没啥了不起的!就是诸葛孔明也有失街亭的失算!‘武圣’关老爷也有走麦城的时候。嘿嘿……大不了一死而已,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个顽固透顶的王八蛋,都当了俘虏了,还敢这么猖狂!……”说这话的是济南军区敌工部的张副部长,他率领烟台军分区一个排的战士也登上了山,正赶上“三姓家奴”朴英植大放厥词,忍不住愤怒地斥责道。
“三姓家奴”朴英植无暇去擦额头的冷汗,有点心虚的说道:“嘿嘿……又来了一帮!你别忘了我们是不同阵营的敌人,只是各为其主而已!……”
“各为其主?哦……我忘了,我还应该叫你‘佐野竜之介’!你这个数典忘祖,背叛祖国,背叛民族,无耻的‘三姓家奴’!你为的是哪个主?你为的是日本侵略者那个主子,还是越南反动派那个主子?……”贺智民痛快淋漓的骂到这里,伸手要去掏枪。
“三姓家奴”朴英植听贺智民骂到这里,知道一切全都完了,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的一切,包括他在“浅井中队”当传令兵的那段历史。但是他仍然瘦驴拉硬屎的“哼”了一声,仰着脸一副满不在乎,你又能奈我何的神气。反正老子现在逃是逃不掉了,已经成了你们的俘虏,你们还敢胆大包天的杀俘虏不成!
贺智民忍住了冲动,没有去拔枪。他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愤怒,十分平淡的接着说道:“我们伟大的领袖有一段话,想必你也知道。这段话就是‘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他们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我们说帝国主义是很凶恶的,就是说它的本性是不能改变的,帝国主义分子决不肯放下屠刀,他们也决不能成佛,直至他们的灭亡。’对了,我还应该告诉你,你当年背叛中国,背叛朝鲜民族,所参加的助纣为虐的那个‘浅井中队’,就是在这里被消灭的,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可是你的那些同党们却没有你这么幸运,他们的尸骨就葬在这座山的山脚下,永远跪在‘黑石沟战斗’牺牲的烈士的英灵脚下,忏悔自己对中华民族所犯下的滔天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