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孤狼回头（中）

“哎呦哇尻！阎王老子说他咯痒自己……”战智湛发现自己死里逃生，只是摔在山脚下一丛厚厚的草丛中。他顾不及身上的疼痛，立刻奔逃。因为他对自己刚摔下来的这个地方一点都不了解，是最危险的地方也说不定！他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远，一阵疼痛袭来，战智湛又倒在了一片草丛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战智湛晃着沉重的脑袋爬了起来，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脑袋又是一阵疼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战智湛不由得心中暗惊：“老子难道失忆了？……”

战智湛的脑袋一阵眩晕，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渐渐的，战智湛感觉到身上的伤不疼了，但一直回忆不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恍惚中，战智湛似乎回到了家乡，站在他常去的山坡上。这里刚下过一夜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融。

原野上一群洁白的动物悠闲地啃着枯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战智湛尝试着接近，可当动物们发现他时，却如惊弓之鸟般散开了。战智湛心中有些不解：“你们干啥要害怕老子？是老子有仇咋的？还是老子的德行吓人咕叨的？……”

忽然一群黑影闪过。狼群，是狼群奔袭。战智湛眼睁睁的望着狼群追逐厮杀，腥风肆虐，山坡上一片昏暗。不知为何，战智湛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阵翻滚，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战智湛身不由己的向狼群奔去，看准带头的一匹黑狼，借助自己的盖世武功，疾扑上去露出锋利的獠牙，立马咬断了黑狼的咽喉。狼群躁动起来，呆呆的看着战智湛，仿佛看着厉鬼一样。

“嗷！……嗷！……嗷！……”战智湛对着狼群咆哮了几声，瞪着血红的双眼。几匹狼似乎醒悟过来，冲战智湛袭来。战智湛露出锋利的獠牙再次冲进狼群，一阵杀戮。

看着一具具同伴的尸体，看着全身鲜血，杀红眼的孤狼，剩下的狼终于畏惧的低下头，不甘心的向另一个方向散去。温热的血液还顺着嘴角流淌，消融着草地上的冰雪。战智湛蓦然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幕幕光影悄然浮现。仅仅一瞬，却如隔了万世千秋。

“叽叽……喳……”一声悦耳的鸟啼，把战智湛从昏睡中惊醒过来，一只小鸟儿站在他眼前的一条小树枝上，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尖嘴梳理着身上红绿羽毛。

战智湛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这只漂亮的小鸟儿。战智湛发现自己躺在丛林中一条小河边的一片水草丛里，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树丛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暖洋洋的。

蛙鸣声在四下此起彼伏，四周陌生而又寂静，空气中掺杂着芳草的清香，浸人肺腑。战智湛的身上被石头和树枝划出了好几个伤口，疼痛令他无力站起身。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战智湛忍着疼痛，慌忙去摸。还好，“八一杠”完好无损；日本军刀也没有丢；“80式”冲锋手枪和五四式都在；四枚“67式”木柄手榴弹、九柄飞刀和“82-2式”5.56mm匕首枪，以及四支“八一杠”备用弹匣、五支“80式”冲锋手枪备用弹匣、五支五四式备用弹匣一样不少。

战智湛长出了一口，心中有了底。四周都是原始的亚热带丛林，微雨才过，山土浸了一层水。战智湛的衣裤泡在泥水里，冷冰冰的。他不想起来，也不想动一下。他时常自诩自己素来体质强健，此时才理解疲劳是啥滋味儿。

最使战智湛感到倒霉的是，山雾从谷底涌起，浓如雨丝，像头巨兽，吞噬了整个森林，也吞噬了他自己。东南西北天晓得。战智湛摘下“八一杠”靠在右肩，把身子偎在橡树上，摸出两块魔方大小的“761”压缩饼干啃起来。这东西抗饿，出发前战智湛带了不少。

战智湛第一次感到离开战友们是这样的孤独，部队对于他来讲是那么重要。自己现在真的成了“孤狼”。孤狼是狡猾的，没有了同伴合作捕猎，孤狼必须更加珍惜体力，更加能忍耐。为了增加捕猎的成功率，往往在一个地方潜伏几个小时。发现情况不对就迅速撤离。孤狼是凶残的，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孤狼不择手段。

战智湛开始设想他离开战友们之后，战友们会做些什么？但是他坚信一条，就是战友们无论多着急，一定会圆满完成“虎穴锄奸”的任务。因为，这是侦察兵起码的素质。

战智湛估计的大体没错。当他“失足”坠下山崖之后，他身前身后的“猴子”和“长脖鹿”差一点跟着他跳下去。侦察兵们强忍悲痛走过这一段险路之后，“猫头鹰”暴跳如雷，大骂眼泪吧差的“猴子”和“长脖鹿”没有保护好战智湛。要不是战友们相劝，“猫头鹰”差点动枪，声称要执行“战场纪律”。乱了一阵之后，“猫头鹰”渐渐恢复了冷静。他不顾可能暴露行踪的危险，命令“长脖鹿”打开电台立刻紧急向“前指”报告。

战智湛的“失足坠崖”震动了整个“前指”作战室，也牵动了所有首长的心。“前指”作战室乱了一阵之后，朱司令大吼一声：“肃静！……”

“前指”作战室内立刻寂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随着朱司令都投向了脸色青白的贺智民。

骤然之间闻听表弟失足坠崖的消息，贺智民几乎是在转瞬之间经历了震惊、悲痛、怀疑、冷静的过程。见包括朱司令在内所有的人注视着自己，他长出了口气，冷静地说道：“朱司令，我同意‘猫头鹰’的请求，建议第四分队主力按计划押解叛徒返回，留下一个三人小组寻找战智湛同志。另外……另外建议‘前指’敌工部和保卫处立刻采取应急措施！……”

贺智民说到这里，胡政委看了一眼“前指”敌工部宋部长和保卫处田处长。宋部长和田处长几乎异口同声的对胡政委说道：“是！我们立刻去安排！……”

贺智民的后半句话以及胡政委的安排让总部南宁工作站姜站长心里十分不舒服。他正在反复推敲贺智民的话，猛然想起战智湛曾经向自己打听过，越南猴子那曲村的越南猴子是“影子部队”的哪支部队。姜站长很好奇，后来顺嘴问了问南疆军区敌工部梁部长。不到三天，梁部长给姜站长打来了电话，说哪儿来的什么“影子部队”呀，那是越南猴子的“先锋军师”308师的636团二营六连，奉命紧急驰援那曲村的。

姜站长当时哭笑不得，把电话打到还在海军基地休养的战智湛那里，把战智湛臭骂了一顿，骂他神经兮兮的谎报军情。姜站长这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暗自琢磨道：“‘利剑部队’的第四分队可是栽在这个什么他妈的308师的636团二营六连手里的，战智湛这个混账小子离奇坠崖，会不会是去找308师的这个什么636团二营六连报仇去了？另外，杀害梅笑然的越南猴子可是驻扎在广宁河桧的‘影子部队’四连三排，战智湛这个混小子绝不会放过越南猴子‘影子部队’的四连。从这个王八蛋离奇坠崖的地方计算，那曲村比河桧近得多。而且那曲村的越南猴子战斗力也远不如‘影子部队’的四连。这个臭小子看着浑，可脑子一点也不笨。他应该是先打弱的，再打强的，这才符合《孙子兵法》嘛。嘿嘿……贺智民呀贺智民，那战智湛可是你的亲表弟。你对你的表弟也忒不了解了，居然还不相信你表弟坚定的革命立场！你想抢老子的饭碗咋的？哎呦……战智湛这次可是自己推荐，派出去执行‘虎口锄奸’计划的。他妈的，这个小兔崽子要真是擅自离队去报仇，可是把老子也搭进去了！可是，怎么才能把这两个要命的地方人不知鬼不觉的监控起来，一旦发现这个混账小子踪迹，就把他给劝回来呢？真他妈的头疼！……”

朱司令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同意老贺的意见！不过……要相信小战这个臭小子对党、对军队、对人民起码的忠诚！命令留下来的同志，战智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站长和军区敌工部梁部长对视了一眼之后，含糊其辞的说道：“朱司令，我们和军区敌工部一定动员一切力量寻找小战。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小战不会牺牲！……”

姜站长说到这里，贺智民健硕的身躯忽然一晃，他急忙扶住了一把椅子。军区敌工部梁部长一把扶住贺智民，关切的问道：“贺副司令，你怎么了？……”

胡政委叹了口气，对梁部长说道：“唉……还能怎么的？还不是让曹廷晖那个叛徒闹的。老贺上次吐了血压根儿就没好。‘前指’党委这次本来不想让他指挥‘虎口锄奸’行动，可他就是不听，谁都劝不住！……”

胡政委说到这里，朱司令也想起了叛徒曹廷晖至今还下落不明。他对姜站长和梁部长问道：“我说老姜、老梁，那个叛徒曹廷晖你们找到他的下落没有？……”

梁部长见姜站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摇了摇头，急忙说道：“朱司令，说起来也奇怪，我和姜站长的人差一点就把越南猴子的几个重要部门都翻了一个底儿朝天了，可就是打听不到曹廷晖这个叛徒的下落。请朱司令放心，只要有了曹廷晖的消息，无论是我还是姜站长得到的，一定第一时间内向您通报！……”

朱司令皱了皱眉头，对梁部长摆了摆手，转身对贺智民说道：“老贺，你马上去南宁414医院休养！战智湛一旦有了消息，我向你保证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朱司令，我……”贺智民还想推脱。

胡政委这时也站了出来，对贺智民说道：“老贺，我以‘前指’党委书记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去医院治病，不能再拖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