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心态眼看要崩

芯片测试实验室里，几位专家再次聚到了一起，所有人脑袋再次看向了展示分析结果的显示器。

“输出噪声比传统经典结构更小？怎么可能？这么多通管并在一起工作，应该更高才对。”

“就是，老朱你搞错了吧？”

“怎么可能出错？仪器我再三检查过，你们自己看结果嘛！不相信的话，那边还有一块芯片，你们再做一遍。”

“咦？输出噪声还真是很小啊？怎么办到的？或者是个例？”

“再来，再来，总得把原因搞清楚。”

于是几个人再次开始忙碌，很快校对的结果出来了。

“老朱没搞错，输出噪声的确要比经典结构小，原因也找到了，芯片采用的是信号与地间隔排列的方式。这是动态工作模型，信号注入，设定信号峰值为1V，周期分别为1ns跟0.1ns，上升时间跟下降时间为周期的4%，占空比为0.5，信号线接下端开路，上端接50Ω负载，按照电路模型运算结果显示，其峰值串扰噪声对其性能造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即便是在其满负载运转之下，相邻信号处理始终是间隔排列的，也就是内通跟外通两种排序。”

“阻抗参数呢？”

“在这里，不过是通过仪器内部自带的公式测算的。如果结果准确的话，说明这种碳纳米管束通道填充技术可以提高信号传输性能，这里量子电容的影响基本可以忽略，只有电阻跟电感的变化。这玩意领先了一个时代。关键是这种性能的碳纳米管之前我好像还没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是谁家的产品？能量产吗？你们有谁知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从这态度跟表情大家都能看出对方也不清楚材料学在这方面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得，能不能量产咱们就先不说，这玩意能被设计出来就已经很神奇了好不好？不是，咱们是不是该把工作重点搞清楚，先把芯片性能测试清楚，180NM的工艺水平，竟然能达到这种工作效率。噪声输出还能控制得如此好，更重要的是这结构的确是之前没有的，虽然没有完全放弃硅，但芯片主体已经是碳结构！各位，没有任何专利桎梏，从180NM突破到1NM，这种新结构的芯片代表着什么，你们都懂吧？”

好吧，这番话让所有人愣住了。

刚刚陷入狂热的工作氛围中，还真没人去思考这些，但现在被人提出来，一众行业内的大佬只需要用大脑的边角料就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毫不夸张的说，世界半导体联盟的成立，以及颁布的相关政策，对于华夏的影响已经因为这种划时代的技术，变得可有可无。甚至可以说对华夏自主走出另一条芯片之路还大有助益。

甚至不需要等那么久。

这种新的结构曝光之后，对面制定各种政策的底气大概也不会太足了……

“是啊，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否支持设计大型的集成电路，这毕竟就是一款简单的窄带芯片。”全茂国惋惜的说道。

“不是，老全啊，刚才在车上谁说的如果真是全新的结构，那就算设计的是一款最简单的电源管理芯片都能满足了。这种窄带芯片再简单也比只包含几个电路的PMIC要复杂多了吧？”

“这个……哈哈，这不是看到希望之后，这要求也就高了嘛……对了，你们感觉到饿了吗？”

“等等，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你要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感觉到饿，这实验室也不通知一声的？”

“得，今天先到这里吧？这边已经制成的芯片应该不止这么几块，等会问问宁孑，看还有没有。带回到所里再所更仔细的研究吧。”

“人家愿意给嘛？”

“哎，应该不至于，咱们又没什么利益关系。”

“额……那个，老全啊，你觉得今天跟宁孑谈谈技术转让的问题会不会有些突然了。”

“嘿嘿，小孙啊，想帮你们大唐精密把技术给搞到手？我估么着你要真有这个想法，就别管突然不突然了，最好今天趁着等会刘司在的时候提一句，不然等两天可能就是神仙打架了。”

六位加起来三百多岁的院士虽然嘴上不停的说着，手上一边有条不紊的做着收尾工作。

虽然说几个人都很少在一线实验室里干活了，但能看出来业务能力并没有完全丢弃，很快便按照实验室标准，将实验室恢复到初始的样子，测试用的芯片也按照书写在墙上的要求，放入到了指定的容器，这才一起走出了实验室。

……

研发中心外，陈永刚在午餐后已经陪着刘司在研发中心里的绿化带转了好几圈了。

到了午餐的时候，陈永刚不是没想过要通知实验室里的院士大佬们先吃饭再忙活，但问题是进实验室前，手机这些通讯产品都留在了外面。要进实验室太过麻烦，而且从外面没法通知里面，对于不熟悉实验室操作的陈永刚跟刘司来说，还真没法通知里面。

是的，宁孑并没有陪在这边，他以最近闭关研究芯片太过劳累为由要先回学校去休息了。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谁也找不出错处来。

其实刘司是想拉着宁孑多询问些事情的，但他毕竟跟宁孑不太熟，给陈永刚使眼色，这位校长也只当没看到，只能客气了两句后，眼睁睁的看着宁孑扬长而去。

没办法，说起来，他还真没有能拿捏到宁孑的地方。

刘司也知道，宁孑大概是看不上国家那点拨款的。毕竟这是一位可能缴纳税款都可能上万亿的年轻人。人家为了争一个项目可以做任何事情，而这位可以给别人的项目额外再多投入五百个亿，只为了挖人。

真要说起来，这家伙还肯闭关研究芯片已经让人意外了。毕竟亿万富豪如果想要享受生活的话，有太多的选择。

好在专家级的测试团队还是能信任的。

结果到了中午，人还没出来。处于暂时成果保密的心态，刘司其实也不想打扰高端院士团的工作，于是陈永刚干脆找人带了保温盒，给院士们准备好了饭菜。

封闭的环境下呆着只让人感觉气闷，于是两人便干脆到了研究中心外面的绿化带散起步来。

“老陈啊，我刚才观察过，中午去食堂里吃饭的人好像并不多啊？我们用餐的时候我大概数了一下，前前后后也就招待了五十多人的样子，这么大的研发中心，只有五十多人？”

“哦，搞研究这帮人嘛，几个人会按时去食堂吃饭？很多都是一个实验室派出一个人，直接给整个实验室都带了。”

“这个我也观察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带了饭的也就十来个人吧。”

“哈哈，刘司，你也知道的，这个研发中心刚启用不久，人少也是正常的。现在也在一直对外招人，但现在优秀的研究人才还是难找啊。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跟双旦大学闹成那样了。”

“别扯其他的，咱们说重点。所以就这么点人，你们攻克了一个困扰了咱们几十年的难题？还绕开了所有的专利壁垒？”

“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做研究这种事情也不是靠人多的对吧。”

听了这话，刘司瞥了陈永刚一眼，想要反驳这明显很外行的话，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那些专家们进了实验室到现在还没出来，这其实很能说明问题。这次宁孑做出成果的事情还没有外宣，如果宁孑只是弄虚作假的话，比如像曾经某个人那样，只是简单的将别人的产品标识磨掉，应该早已经被发现了。

换句话说，专家们在实验室里呆的越久，越能说明宁孑作假的可能性极小。

好在适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刘司少了尴尬。

“嗯，好。”

简单的答了两句后，刘司看向陈永刚说道：“专家们出来了，我们快回去。”

“那赶紧！这边，这边……”

……

“尤院士，全院士，怎么就你们两人？里面是什么情况？”

刚走进实验室外的休息区，刘司跟陈永刚便只看到尤万章跟全茂国两人坐在桌前吃着饭，却没看到其他四位院士的影子。

“他们打电话了，怎么只有你们？宁孑呢？”

尤万章没有理会刘司的提问，直接反问道。

这个时候他们最想看的自然不是这两个人，每位院士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宁孑。

“哦，宁孑说他太累了，先回学校休息了。”

听到刘司这句话，全茂国放下了筷子，闷声道：“休息？他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休息？在他这个年纪是怎么能睡得着的？你们怎么不把他留在实验室里？”

这一句话直接把刘司跟陈永刚都干沉默了。

直接把人留下来？以谁的名义？

“额，全院士，咱们还是先不谈这个了，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给我介绍一下。大家都等着听你们的结论呢。”

尤万章瞥了眼对面被气得跳脚的友人，主动接过了话头：“情况是这样的，宁孑设计出的芯片其实没什么好说的NB10类型的窄带芯片，单纯从制造工艺上来说属于比较低端的芯片类型，制程也只有180NM，但是他的确另辟蹊径设计了一种新的结构，使用了新的材料，简单来说除了硅之外，还用到了CNT材料。关键的点来了，根据具体测试结果，这种新芯片结构的工作效率，要远比现在传统的硅基技术要高。

最重要的是，虽然这次设计的芯片很简单。但我们能确定这种结构具备用于设计大型集成电路的潜力。换句话说，这种三维结构完全可以用在诸如CPU、GPU、各类存储阵列等产品上。当然工艺上需要继续往前推进。不过就目前来看，虽然宁孑在实验室制造出的芯片只使用了180nm工艺，但其性能已经能跟市场使用60nm技术生产的同类产品相媲美。

换句话说吧，这已经不是华夏在芯片领域的突破了，而是全人类在半导体技术全领域的突破，注意，我说的是全领域！因为芯片已经被制造或者说流片出来，这就说从设计到制造这其中所有需要克服的问题，都已经被解决掉了，接下来只剩下继续推进工艺水平的工作了。这项技术毫不夸张的说代表着半导体产业链的未来。据我所知，不管是英特尔、IBM、AMD，又或者其他半导体公司，都一直在研究硅的替代技术。

因为硅的原子半径远高于碳原子，换句话说在更小尺度上，宁孑给出的这项技术更有潜力，比如将可能更快的比硅基技术突破nm工艺制程的限制，切入1纳米的下限。但现在宁孑是怎么实现的，比如设计用的什么软件？生产需要哪些工序？材料是否能量产？需要哪些设备，我们都还不清楚，只知道这玩意已经做出来了。这么说你们懂了吧？”

刘司懂了，尤万章的话，显然比陈永刚要更有说服力。

这可是一群华夏顶尖专家给出的综合意见，这一刻刘司也大概懂了另外四位院士为什么要去打电话了。毕竟这些人跟尤万章跟全茂国不太一样，都跟半导体商业化运营的公司有着联系。他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京城就要热闹起来了，这毕竟是领先于世界的技术。

事实上刘司的反应没错，因为他刚想到这一点时，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了眼电话号码，刘司的神色也严肃起来，看了眼身边的陈永刚跟两位院士，拿着手机，暂时走到了门外，这才接了电话。

“喂，刘培义，体大那个新成立的芯片研发中心研究出了世界领先的芯片技术？”

“嗯，陈部，我也是刚刚咨询完尤院士，正打算跟您汇报来着，您从哪得到的消息？”

“下午正开着会呢，几位董事长接了电话都请假要走，我还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刚刚尤院士没开玩笑的话，宁孑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半导体解决方案，涉及到整个半导体产业链。但更具体的情况现在都还不清楚，因为宁孑说他太累了，去休息了。”

“去休息了？我……这样，你现在还在体大研发中心吧？”

“嗯，是的。”

“你去找找宁孑，看他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把他请到部里来跟大家一起聊聊。哎，算了，这样，你跟陈永刚说晚上的会议就在体大举办，让他协调好，等到晚上宁孑应该休息好了吧？”

“好的，我这就去跟陈校长商量。”

“还商量什么？直接通知他，这个事情必须要落实。”

“行。”

……

华清大学。

此时华清同样进入了考试季，对于华清这样的重点高校来说，期末考试的气氛自然更为紧张。毕竟绩点很重要，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未来保研或者留学的大事。

校长办公室里，周敬学同样没有闲下来，他正在看一份关于跟美国伯克利分校深入实质性全球办学合作交流的文件。这也是接下来暑假里他需要推进的工作内容之一。

最近这半年华清发展得不咋滴。尤其是今年的分数线已经出炉，华清的录取分数线跟隔壁那所学校终究还是拉开了差距，十八分的差距让周敬学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但不管如何，每天的工作还是得做。

就在周敬学正专心的看着文件的时候，桌案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随手接起电话，说了声：“喂。”

“老周啊，是我啊，之前你让我关注那个消息，还记得吧？”

“哦，老余啊，你好，你好，当然记得，额，难道有消息了？”

“是啊，刚刚收到的消息，宁孑在实验室有了突破，他真的把芯片做出来了。”

“什么？宁孑就把芯片做出来了？什么情况？”周敬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放在桌边的日历，时间没有错乱，目前还是六月。

但脑子依然有些乱。

周敬学怀疑自己脑子里的时间乱了。

他记得范振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就是即将不如六月中旬那几天，这才过了多久，宁孑竟然芯片做出来了？

甚至学校都还没放暑假。

想到当时范振华说的那些话，想到他在系统内查到的宁孑提交的申请，周敬学一时间愣住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刚从微电子所那边得到的消息，被请去检测的尤院士就跟我简单说实验室里体现出的是新材料、新结构、新工艺跟新技术。我还专门问了一句，会不会涉及到专利方面的争端，老尤说完美避开所有限制。”

听到这些介绍，周敬学下意识的想到了宁孑在华清提交的课题申请题目：“能绕过西方专利制裁的新材料三维异构芯片设计、生产技术研究”。

对上了，这特么竟然真的对上了？！

一时间周敬学只觉得心底百味陈杂。

“嗯……老余啊，你确定？”

“今天科技部连讨论都已经安排在体大那边了，你们华清集成电路学院跟实验室好几位教授也受邀去参加。对了，听说早上是刘司带着六位院士去做的确认，现在华芯半导体，龙微精密的老总都直接往体大那边去了，你说还要怎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