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大雪满弓刀

“将军不必多礼，本王想要派你前往四郡游说，孤立薛举，你觉得怎么样？”

姜谟想也没想，就说：“这个四个郡地处边陲，名义上今天投降这个，明天投降那个，其实都是独立王国，郡守全都是一方诸侯，只是他们势力薄弱，也没有野心，看起来才像极了墙头草。”

“而实际上，他们渴望和平，一直在等待可以统一华夏大地的英雄人物出现。如今大王龙骧虎步，战无不胜，统一的征兆已经出现，此四郡一定会望风归降，此后再不会反。”

“好，本王封你为左羽林将军，携带本王书信，出使四郡，归来之日，还有重赏。将军请回，明日出发。”

“遵命。”

“各部，迅速分发棉衣，令火头军准备一百万张胡饼，主力大军将急行军五日，抵达高墌城，到达之后，即刻攻城，不得有误。”

“遵命。”

秦虎回去之后，就对长安公主说：“公主，我的大军即将开拔，此战志在消灭薛举，平定陇右，所以我想命程咬金先护送你回长安去。”

长安说道：“我现在也不想回去，免得回去之后睹物思人，长安是我的家，可如今我的亲人全都没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不知道你肯不肯跟我讲实话呢？”

秦虎心里一动，他大约知道长安想要问他什么。

事实上，这句话长安早晚会问，而他也真的没想好怎么回答。

“公主请说。”

长安叹了口气：“驸马，我杨氏皇族死亡殆尽，我父皇，皇兄的兄弟儿子全都死了，可以说已经没有近支，唯一剩下的就是杨侑，所以我想问你，你现在兵势强大，隐隐有吞并天下之势，你是要自立为帝呢？还是辅佐杨侑呢？”

秦虎毫不犹豫的说：“我本来寄希望于杨子崇，可惜他被薛仁果杀了，太子杨侑现在李唐手中，能否保住性命还很难说，当我破李唐之日，如果他能活着，我必然忠心辅佐，如果我没能把他救出来，那就辅佐公主当个女皇吧。”

“你这是假话？”

长安怒视了秦虎一眼：“世上的人，没有不想当皇帝的。只可惜，我杨家弄到现在这个地步，连个可以继承皇位的人都没有，我也无可奈何，好在你还有这句话，没有去做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我又能说什么呢。”

秦虎明知这是个牢不可破的死局，但仍然安慰她说：“公主不要想的太多，也许我秦虎明天就会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到时候，这些也都不用说了——”

“你胡说，我呸，你不要胡说，你绝不会死。”长安全身一震，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秦虎是她最后的希望和依靠了。

“你秦大将军百战百胜，所向睥睨，怎么会死，本宫不允许你死，你还要给我报仇，知道嘛？”

“是，没有公主的旨意，臣绝不敢死。只是征战沙场，瞬息万变，每天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假如我真的死在战场上，公主请立即向李阀投降。你们是亲戚关系，双方又没有仇恨，李世豪父子一定会照顾你，我也就瞑目了。”

“你胡说什么呀，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不走了，我要跟你西征，我要看着你打赢薛举，打赢刘武周，我就是不走了。”

“这世上原也没有比行军打仗更苦的差事了，公主身体柔弱，怎么能禁得起这一路颠簸，刺骨北风，还是回去吧。”

“你禁得起我就禁得起，我从小到大，什么地方让你秦虎比下去了嘛。我长安可从来没有瞧得起你过。”

“是啊，公主若瞧得起我，还能吝啬不喝一杯合卺酒吗？”

长安脸色一变：“你，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虎一笑：“我没什么意思，我秦虎很少违拗公主的意思，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跟着一起西征吧。只是，我一路上只怕很难有时间会照顾你，请公主见谅。”

“你怎么没有时间？你大把的时间啊。”长安不悦的拉下脸：“行军嘛，不就是走路，你一个燕王，难道还跟士兵一样步行啊，我就坐在我的车上陪着我说说话，难道也不行吗？你走路也办公啊？”

见长安一副委屈的表情，秦虎苦笑着说：“我的公主殿下，这寒冷的天气，士兵们忍饥受冻，困苦不堪，我却坐在豪华马车里面喝酒吃肉，你就不怕这十万大军瞬间哗变，把我们给杀了。”

“你，你，你危言耸听，哪有这么严重啊？”

秦虎摇了摇头：“跟你说不通，我骑马在你车外边，你有时候掀开车帘也能看到我。告辞了。”

“你回来，冻死你。”

“嗯。”秦虎头也不回的说：“这样的天气，要是穿上一身铁甲，的确是能顷刻把人冻死，我还得像个办法改良一下铠甲。”

不过幸好，行军途中，除了少量倒班儿的护卫军之外，其余的将士是不穿铠甲的，而且骑兵也都是跟民夫夹杂在一起步行的。

但秦虎毕竟还有些特权，因为他要处理很多事儿，需要东跑西跑，所以平时骑在马背上，也不是过分的事儿。

要出塞了，天气越来越冷，才刚出发两天，天空变降下大雪，不分昼夜，北风呼号，士兵们都缩着脖子，弓着腰才能顶破大风，向前跋涉。

每次车帘子被干燥跋扈的北风吹起来的时候，长安都能看到秦虎那坚挺的背影。但他并不骑马，大部分时间跟士兵一起步行。

昨天夜里，她听到秦虎下令，说现在下了一天的雪，明天只怕要结冰了，所以命五千骑兵上马，超过步兵，在前面踏雪寻路，再加派二十四路斥候，深入大山，严密探查敌踪，千万不要中了埋伏。

她本来想叫秦虎进车里来暖和暖和，可秦虎只隔着车帘对她说：“公主，前面就是薛举的地盘了，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让裴元庆保护你，他会带着你突围，要记住我说的话。”

外面风太大了，长安只能大概听懂秦虎断断续续的意思，心里顿时一阵酸楚，说：“有你在，我又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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