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蝶,本为灵蝶之体,却能甫一降生,即可化为人形。
其族的天赋神通,能凭空制造出一片遮蔽气机的浓雾区域。区域的大小与其自身修为相关,小则数尺方圆,大则弥盖半里之地,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藏匿技法。
另外,又因为蝶族能与人结下心印契约,而使得契主身法变得轻盈灵动,来去无声息,最是受到那些专精暗杀之术武修们的喜爱。
在盛元大陆,几乎所有的大小国家,都有着自己的密使机构和刺客组织。因此,即使隐蝶一族,在妖灵之谷,也算得上是一股有数的强大势力,却因为自身具有的天赋神通,而时常被人类强者滋扰,掳去幼灵,加以豢养,作为助力。
故而隐蝶一族,数量始终稀少,难以壮大,且不得不经常变换领地,对人类极是仇视。
搞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来历,上官烟柳惊呼出声之后,就没再多言,双目看向了凌慕枫,脸上神色复杂。
凌慕枫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摆在两人面前的,不过两个选择而已,要么去拼死救下杨蚩,要么不管不顾,掉头离去。
前者做法很可能纯粹就是飞蛾扑火,要把自己搭了进去;后者则是上官烟柳心中优先的抉择。
杨蚩和凌慕枫往常有怨无义,如今那怕当作路过,视而不见,也说得过去。但上官烟柳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凌慕枫,虽然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从明事以来,做的一件最不明智的事。
所以凌慕枫从上官烟柳的目光中,马上就读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他又探出头去,看到站于篝火旁的那名女子,双手前伸,稍稍抬起,嘴里念念有词,似诵似唱。
而且不知何时,木桩下又多了一个身影,双手持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对着那根吊着杨蚩的藤条,跃跃欲试,要将之砍断。
不能再耽搁了,凌慕枫回头瞧了一眼上官烟柳,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就冲下了山梁,朝着
或许,如果没有老导师顾以明的丧身,让他每每想起,还心生悲凉;或许,如果之前没有看到褚昌陷于兽口的惨状,让他不免物伤其类;或许,如果不是恰巧碰上,那怕事后听到杨蚩的死讯,他也不会起一丝波澜恻隐。
但是事在眼前,他却做不到坐视不理,拂袖离开。虽然他同样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举动。
上官烟柳苦笑着,迟疑了稍息,然后轻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大约二十个呼吸间,凌慕枫和上官烟柳,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庄的边缘,各自把武器收起,同时放缓了脚步。
那名长发女子,在两人的身形一离开大石的掩蔽后,就停下了口中咏唱,看了过来。跟着又摆了摆手,制止其他人要冲上去擒拿外来者的举动,还让他们从中分开了一条道。
「终于舍得出来了么?」当两人穿过人群,慢慢走到长发女子的面前时,对方嗤笑着说了一声。
她的声音清脆而动听,但是话语间并不流畅,口音也不像是纯正的大陆语调,似是因为不经常说起,而显得有些生疏。
凌慕枫听言,心中暗惊,对方之前的那抬头一眼,怕是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相隔近两里之远,自己不过发出区区的一声低呼,对方却已是察觉,如此灵敏的感应之能,可想而知,眼前这名打扮得像一个「野人」般的女子,武境修为绝对低不到那去。
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拱手施礼道:「见过前辈。」
长发女子两边的脸颊上,虽然以草汁树液画着奇怪的图案,但依然隐约可见其面容清丽,看上去也不过只是妙龄
年纪,听到凌慕枫称呼自己为前辈,她也并没有觉得突兀。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凌慕枫,却对站于他身后的上官烟柳似乎毫无兴致。
「他是你的同伙?」长发女子指着被吊在木桩上的杨蚩问道。
同伙?可能吗?连同伴都算不上吧。不过眼前,不是去掰清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凌慕枫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挣扎得愈发厉害的杨蚩,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想救他?」长发女子又问道。
凌慕枫又点了点头。
「凭什么?」对方的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这一句诛心之问,让凌慕枫马上无言以对,心思也变得更加的沉重。
对呀?凭什么?自己和上官烟柳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可谓身无长物,拿什么去交换?难道就凭己方两人还不见得多高明的武技修为去硬抢?
不说眼前的这名长发女子,修为深不可测,就是周围那些举着火把的男子,自从看到他们出现之后,身上显露出来的强大气势,也足让人为之胆颤。
而且,那后面搭建在一棵棵大树上的木屋子里,隐约可见目光熠熠,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隐蝶族人,即使都是一些妇孺老弱,怕也不一定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一时间,双方无言,只有柴薪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和杨蚩的呜呜叫声。
「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他一马。」凌慕枫料想,以杨蚩的本领,应该不至于能在蝶村里,闯下什么太大的祸事来,或许单纯只是被妖兽追逼,仓皇路过,却倒霉地被对方捉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加上学院派发的资料中提到过,在妖灵之谷里,隐蝶一族算得是最不喜逞凶好斗的种族之一,凌慕枫这才敢心怀忐忑,走将出来,试图能救下杨蚩。
「你们人类,最是贪得无厌,年复一年,不知戕害了多少我之族人,即使将尔等千刀万剐,也不过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一见面,就把你们也捆起来,然后焚烧躯体元魄,祭祀本族蝶神么?」大概是想起了那些被人拘役为奴仆的同类,长发女子的话语比初始时说得顺畅了些,但是也同时变得冰冷起来。
感受着对方的恨意,虽然并没有亲眼目睹,但凌慕枫也能想象得到,对于素来崇尚自在无争的蝶族而言,失去自由的痛苦滋味,不过他依然还是固执地又拱起手,躬身作了一礼,「望前辈成全。」
那长发女子却似乎并不愿意受他这一躬身之礼,向旁边撤步闪过,咬牙切齿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的身上,有着一种让我感到熟悉的气息。我可以放你们两个离开,但是你这个被吊着的个同伙,之前擅闯本族领地,搅乱了我们的祭神仪轨,罪不可恕。」
说完,她侧头望了一眼那持刀之人,口中轻喝一声,「献祭。」
后者闻言举刀,就要去砍断藤条。.
藤条一断,杨蚩就势必要葬身于熊熊烈火当中。
凌慕枫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懊恼?无奈?怜悯?后悔?
他没有再去争辩相求,面沉如水,快速地反手抽出背上的墨霜剑,就飞身而上,要去架开那把光芒闪烁的弯刀。
做事做到底,虽然他和杨蚩之间其实只有憎恶怨恨,但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面前如此死去,却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呵,一丘之貉,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长发女子见凌慕枫如此不知进退,怒极反笑,就欲一掌挥来。
掌势甫起,浓雾陡生,冰寒彻骨的罡气鼓荡,已让凌慕枫体内气机为之一滞。
但他的平伸剑式依旧未变,右手一式「碎空
」,随即横推而出。
就在两人掌劲即将触碰之际,一把空灵却又带着几丝沧桑味道的声音,在后面最中央的一间木屋里适时响起。
「蝶痕,住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