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过,黑幕如盖,逐鹿城终于烦嚣渐止,万家灯火逐息。
宽敞笔直的街道上,除了持梆敲锣的更夫,以及巡夜的士卒,几乎再找不到其他行人的踪迹。
官家从来没有贴出告示,不准百姓深夜时分,在外面流连「晃荡」。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鹿城里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子时一到,最好还是各自留在家中,安分守己。
也曾有人不信「邪」,喝了几两酒,壮着胆子走到大街上,遇到巡夜士卒盘问,只要稍一回答得不够流利顺畅,就会被捉将起来,关入府衙牢中,须过得旬日,方能由亲友赎回。
更有甚者,还曾有人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无踪,家属告将上去,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从此,再无好事者,愿意去以身尝试。这其中,包括那些常在城里要饭的乞儿,也都会在时辰一到,便自觉地找个远离主城道,稍微偏僻的角落,卷曲起身子,乖乖地去作那黄粱一梦。
金黄色的一盏灯火,从城南的方向,先是向着北边慢慢移动而来,然后到了城道十字交叉的中心处,折而转向了东面。.
灯火如豆,迷迷蒙蒙,隐隐可见其中一辆黑色的巨型马车。
车厢宽有丈余,长近两丈五尺,且似并非木质构造,线条硬朗如铁,周围上刻璎珞,下铭云纹,其间,有淡淡乌光流转。
前面拉着车架的马匹,体型极其雄壮,肩高九尺,蹄大如斗,比平日所见的军中良驹,整个还要大上了一圈不止,浑身玄黑似墨。乍一看,再无特别之处,但凝目细细望去,就会发觉,其双眼无瞳,犹如死物,颈上披散起伏的鬃毛,也没有随着夜风飞扬,而是静止不动。
赶车的老妪,身罩一件黑袍,面容枯槁,皱纹遍布而不见血色,执着缰绳的双手,干瘦如鸟爪,身躯佝偻而坐,也不看着前方,低头沉默无声。
马在扬蹄,但听不见「哒哒」的蹄声;车轮滚滚,却不闻「辘辘」之音。
唯有那绑在车辕上的气死风灯,在迎风来回,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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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来访,凌慕枫原以为会是陈然,打开房门一看,却是一张娇媚的容颜,头戴珠翠,身著罗绮,长睫柳眉,杏目含春,体态窈窕不失丰腴。
「咦,怎么是你?」不过只因为惊奇,望多了两眼那张能使得月辉失色的脸,凌慕枫就感到没来由地一阵心旌摇曳,连忙稍稍别过了头去。
「怎么不能是我?」伏怜阳笑意吟吟地回答道,跟着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举步挤身,就进得了房中。
「怜阳公主,你这……,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大半夜的」四个字,凌慕枫刚想说出口,觉得有点怪怪的,又急忙收了回去。
「没事呀,就是想过来看看。」伏怜阳背对凌慕枫,环视房中,随意地打量着。
凌慕枫一时竟无言以对,虽知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心中却不禁暗自揶揄,「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堂堂一个公主,生于皇宫,住过精舍,忽悠谁呢?」
别院气派,厢房自然也算得精美,但除了那些雕饰,其实不过也就多了几样挂件摆设。其余的木床、木桌、木椅,即使比起普通的客栈或奢华或别致些,但说穿了,也只是生活所需之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提的。
没有听到凌慕枫作声回应,伏怜阳大概也清楚自己刚才的理由,不免有些蹩脚,「其实,我是想来向你求证一件事的。」
无论是在学院里头,还是在来雄武的路上,凌慕枫和眼前女子几乎都没有过什么接触,但一想到当初半途遭遇截杀,对方也曾挺身而出,奋力抗敌,好歹算得上有过庇护之恩
,自然也不好对其太过不假颜色,「公主你请说。」
伏怜阳拿起桌上那把比一般的三尺青锋,还要长了寸许的渊玄剑,置于眼前,上下端详片刻,尔后回转身,看着凌慕枫说道:「外面坊间所传,可是真的?」
「呃,什么真的假的?」凌慕枫愣了一愣,表示不解。
「就是上次你随着院主出去,当真是到了大菱城,找那谁算账去的?」出云国附属雅风,伏怜阳甚至没敢直呼宗主国主沐瑞的名字。
她所问之事,本就是发生在朗朗乾坤之下,终究不是什么机要隐秘。当时白子夜将凌慕枫带回合宝镇,只是与楚先生大略提及,并没有四处张扬,一并告知于众学子。
但也没有嘱咐过,不能将之说出去,凌慕枫听言挠了挠头,「这个好像不假。」
「喔,那么斩龙庭的剑,就是我手上于今的这把;而敢在雅风国都城墙上,留下印记的少年,就是你咯?」伏怜阳轻轻挥动渊玄,双眼望着凌慕枫,目光灼灼。
有点招架不住对方「犀利」的眼神,凌慕枫只好再次把头别向了一边,无奈地回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咯咯,你好像很怕我呀?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知道啦,走咯……」,伏怜阳把渊玄剑往凌慕枫手里一塞,尔后侧身擦过,推门而去,她脚步轻盈,就似那穿檐飞燕,。
剑鞘有余温,笑声如银铃,尚绕梁不止。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凌慕枫,双手在想着掩起房门的时候,兀地探出半个身子,抬头看了看天上,喃喃说道:「这也没见有下雨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