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瑛望着少年,其脸色是愈发的阴沉,声音冷冽,缓缓说道:「三日前,信使来报,我天晟国五营两万多的精锐儿郎,中途遭遇伏击,全军殉职罹难。君上因而震怒,亲自下了旨意,誓要将敌国公主拿下,押往京城羁押,听候处置。这,就是原因。」
没有了作为长辈的那一份仅存的敦和温厚,只剩下身为天晟国守备一方的将军的冷厉威严,即使是隔着近十丈的距离,凌慕枫依然能感觉到一股百战余生的沙场肃杀气势,迎面袭将过来。
没有经历过两军对阵,血腥搏杀的少年,还无法真正体会到战场上的惨烈。但两万多条性命旦夕消逝,让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份无比的沉重。
凌慕枫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由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柳茹陌,纱巾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无从知道那如若当真被对方擒住,送到了天晟国京城,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又岂会是仅仅羁押那般简单?
「可还有商量的余地么?将军。」凌慕枫沉默稍刻,还是又「天真」地去试着多问了一句。
而孔瑛听言,眉头先是不禁一皱,然后凛然轻斥道:「凌慕枫,你可须得清楚——你——是天晟国子民。在此等万家仇,倾国恨前面,为何还要替敌人发声?你是我清河郡不出世的天骄,前途无量,要懂得惜身,还不赶紧速速退去?」
凌慕枫稍稍低下了头,却不是因为被人叱责,而感到羞愧难当,他不过是想要去瞧一瞧,那车辕
家仇国恨吗?多么沉甸甸的四个字呀!
自小在李家寨长大的他,却并非生于斯。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的秘密,从他懂事的那天起,就感觉出来了。
少年也曾拿此去问过母亲,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那句——你日后便知。
相顾不频繁,来往不甚密的村民,对待他们,算得上和善,还多了一份客气。起码在少年离开去往武神学院的之前,自己一家三口人,尚没有真正融入到村子里。
在李家寨,他们还要被列为「外人」看待。所以,这个时候,听到「国家子民」这么一个词语,说真的,在少年的认知里头,对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只会觉得很大,很空。
而且,站在敖危国的立场去看,天晟国这一次不应该才是入侵者,施害者么?虽说挑起初始战乱的,是那雅风王朝,但派兵助战,怎么也算得是在助纣为虐了啊!这难道,还能要求对手引颈待戮,坐以待毙不成?
但在学院中学到的礼规伦理告诉他,这些话想想可以,却是是不能说出口的,要烂在肚子里才好。
即使如此,在这之外,有些道理,却还是得去,讲上一讲。
凌慕枫于是跳下看了马车,向前,行了几步。
了解过少年的身份,知道其为一名武者,而且听说修为还不弱,对面的那位壮年将领见此情景,遂声色俱厉地喝道:「凌慕枫,你想要干什么?快快给我停下,胆敢再走近的话,本将就要令人放箭啦。」
军队与武者过招,当得保持相当的冲锋距离。然后最好就是齐拥而上,一犁而过,不给对方有换气喘息的机会,硬生生的将之耗死。
凌慕枫却原本也没有什么别的「非分」打算,他只是走到了拉车的马儿前边,只是想着能将柳茹陌和老马夫两人挡在身后——前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他还历历于心;而后者,竟然在要固定的时候,必须出现在清河郡里,今晚上,定然诸多顾虑。
少年弯了弯腰,抱拳说道:「将军,独自退下离开一事,恕晚辈不能遵从。一来在临行前,院中导师曾嘱咐我们过,让给我们一路彼此守望。正所谓,长辈之嘱不可负,所以晚辈无论如何,是不会丢掉自己的同伴的;再者,两国相争之大事,慕枫说不出个一二,更无以定义好恶,谁对谁错。但此时在晚辈眼中,身边之人,在没有回到敖危国境之内,依然只不过是个同院学子,而并非非什么长公主。家仇国恨,是将军的道义,而这两个缘由,就是我的道理。所以胆敢在此,恳请将军,今晚能放我们一齐离开。」
少年声音清朗,言之凿凿,形态举止亦是不卑不亢,一时间,孔瑛听完,竟似乎有点变得心意摇动,犹豫了起来。
对此,一旁的老师爷,冷眼旁观,笑而不语;而那壮年副将,则是驱马而出,越过了孔瑛,手执马鞭,指着少年怒喝道:「大胆凌慕枫,竟敢勾结他国重犯,目无君令?念你修行不易,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束手就擒吧,争取宽大处置。」
勾结?好大个罪名;目无君令?好大顶帽子。
凌慕枫抬头看了一眼孔瑛,见后者只是眉头紧皱,神情凝重,却并没有打算为之开脱之意。
道理既然已经讲过了,奈何对方不听。而事已至此,他也唯有……拔剑!
剑露锋芒,吞吐闪烁。
少年当道,气势巍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