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其实并非一座山,而是一处孤存海外的岛屿。
至于具体的位置,没有人能详尽地描述出来,典籍上唯一能翻阅到的记载资料,就唯有短短的十个字——海上生明月,犹见烈日斜。
世人难得一睹涂山真貌,白子夜却是已然来过一次。只是当时,他才不过仅仅刚过而立之年,就随着上一任的武神学院院主前来,造访了百龙崖。
盛元大陆的东边尽头,即是广袤无边的茫茫大海。
因为当初约期,不定具体时日,白子夜也就并没有急于奔赴。
闭关冥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无甚增益;入俗修行,则或许能寻得另外一份契机。
至于能否真正遇上,或者抓住,那就谁都说不好,也不好说了。
或许是那天晚上,体会到修行之道,让自己熬了数十年孤寂的白子夜,干脆化身为一个普通的老人,收敛了气机,变幻了容貌,不拘与贩夫走卒为伍,不耻向稚童老翁请教。
一路往东而行,穿州过境,有路走路,有车坐车,有船乘船,遇到关隘检查,或者悬崖沟壑之类,则一跃而过,好不自在洒脱。
行程不计日,白子夜似乎暂时忘却了自己冰封于锦山旧址里头的义弟义妹,暂时抛开了一干人前往出云国要建立新院之事,就这么悠哉悠哉地,总算来到了东海之滨。
海边辽阔,天际高远,却不见有摆渡之人。
堂堂武神学院的一代院主,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衫,腰悬一把从途中某家兵器铺买来的普通长剑,手持一个装着老酒的紫黄色老旧葫芦,除了这些,孑然一身,再无他物。
当日出门匆忙,他怀中不过揣着几块碎银,在第一次追赶去往逐鹿城的车队途中,就差不多已然用光。后来与众人分开时,许是久未涉足世俗,并没有开声向勾离索要,而后者,也是忘了有这么一茬事。
至于这一路上,买酒置剑,衣食住行,钱财所从何来?这在山、医、命、相、卜上,几乎无一不精的白子夜来说,自然是随手可取。
且算不得上什么沦落与否,权当游戏人间而已。
站在悬崖边,脚下便是惊涛拍岸,白子夜举起葫芦,仰头喝光了里头的最后一口老酒,跟着将之往前一扔,浮于海面,然后就纵身一跃,轻轻立在其上。
酒葫芦随波涛起伏,白子夜的身体,亦同样随之而动,起落之间,契合同步,丝毫不显一丁点儿刻意为之的痕迹。
白子夜抬头看几眼天空,辨明了大概的方向,接着长衫衣袖往后轻挥,一股无形的罡气陡生,那酒葫芦顿时就如同一艘鼓风满帆的轻舟,离弦之箭一般急速飞出,并于后面带起了一条长长的白色气浪。
途中偶遇出海船只,船上有人,不过只是恍惚看到了一道残影,却还没来及去仔细辨别,眨眼间,就已然消失不见。
新买的长剑,还不甚顺手,其中更无能与心神相通的剑灵,所以没办法长距离地驾驭。至于御空飞渡,则需要消耗不少的精元,而此次之行,龙人一族那边到时待得见了面,其态度如何,尚未清楚,自然不能去作如此贸然莽撞的事。
借得酒葫芦那一点点上浮之力,然后以罡劲驱动,是为顺从天地规则行事,寓意为人有「立足之地」,而非无根浮萍,故而就要轻松了许多。
毕竟,半步武圣,终究尚没有碎破虚空,还须得受此方天地的管辖和约束。
花了四天四夜,白子夜微闭着双眼,在一片看不到边际,毫无人迹生气的蓝色海洋中,劈波逐浪,他一手握着腰间长剑,一手掐作静心诀,方不至于使自己陷入焦躁与不安。
说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这些,对于修炼了武神学院至高功法——莲庭秘术,内息气机最是绵长的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在往昔闭死关的时候,就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且坚持的时间,还要更久上许多。
至于迎面扑来的惊涛骇浪,狂风雨雾,也只需稍稍运起丹罡内劲,在身边周围形成一个无形屏障,就能做到一「垢」无染,滴水不沾。
这一天晚上,仿佛已经来到了天边尽头,一轮硕大的明月,在白子夜眼前冉冉升起,仿佛触手可及。
而在不远处的夜色苍茫中,白子夜也看到了有一团金红色的光芒,而这正是那典籍上之所述——犹见烈阳。
如擦去镜面上的灰尘般,他伸手于前面的朦胧雾气,轻轻一抹,顿时就觉眼前一亮——十数座毗连在一起的海中岛屿,在光线的映照下,如卧龙形状,隐隐可见。
白子夜心知,涂山,终于是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