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持续到深夜时分,依然未曾尽散。
按照伏怜阳的说法,出云国的百姓,每逢喜庆佳节,相聚在一起载歌载舞,素来就有「从早跳到黄昏落,只见黄灰不见脚」的习惯。
虽然不免称奇于这里的人们,身上那股足足的韧性,但是又「少」了两人的武神学院一众师生,可就没如此之高的兴致了。一到子时,就纷纷起身告退离开。
伏孀也没有多作挽留,只是吩咐了伏怜阳前去引路,并代为妥协安排招待。
「龙门」法阵,肯定是已然闭合撤去了的,而楚先生也没有再从「驭魂海」里召出蛟龙。
有些东西,显摆过一次,足矣!
他于是率领众人,跟在伏怜阳的身后,径直来到山巅对着下方出云城的悬崖边上,选择了直接飞身而下。
其中陈然的武境修为最差,却是无法作此逍遥之举,导师狂浪生见得他这般窘境,仰天哈哈一笑,跟着将手中的折扇展开之后,就扔了出去。
那折扇迎风见长,最后大如半边簸箕,足够两人站立有余。
狂浪生抓住陈然的臂膀,脚下一点,手上一提,就已然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那扇面之上。
扇面画着的几株桃花,像正在盛开着,有粉红色的花瓣虚影,飘起,坠落,如蝶群般,长长地跟在了后面,稍刻过后,才逐渐消失散去。
此时明月尚当空,灯火犹未灭。
当真是江山脚下,风情佳景,美不胜收!
师生们走后不久,伏孀也站起身来,淡淡地对大家说了句,「你们就随意吧,本王却是乏了,要先回宫里。」
众臣于是躬身相送,腰挎牛角的女侍卫,朝头顶上空打了个唿哨,然后就见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白色仙鹤,展动双翼,像是从天上,飞了下来。
还没等到它落地,伏孀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它的背上。
仙鹤转眼杳渺,众臣子却似是已然见怪不怪,又重新坐回到地上,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
进得了城门后,伏孀并没有走往寝宫的方向,而是直接就去了议事殿。
偌大个的议事殿,白玉雕砌,白银镶嵌,处处显得纯洁高贵,却只站着两个人,一文一武,一左一右,于殿中的那张被取名为「有凤来仪」的银色凤椅前,正静候着。
伏孀挽裙落座,那仙鹤居然也是一路跟随而来,尔后单脚企立在了凤椅的旁边,随即一动不动,除了两只眼睛偶尔会滴溜溜地转动着,余则简直就如一具雕塑般。
「萧国师,不知你唤我何事?」伏孀眉头轻挑,也不等两人行过礼,就朝着右边那位一身文士打扮的儒雅中年男子问道。
国师萧策忙微笑着欠身施礼道:「并非属下找女王有事,而是猛王他……」,说着,眼睛看向了在另外一边站着的一位满脸虬髯,身材如一头黑熊般强壮的武将。
「嗯?阿力赤,你有事?」伏孀眉头轻蹙,她是清楚得很自己亡夫这位族弟鲁莽性子的。
「对啊!那个嫂子……,喔,不,女王陛下,你说今天我们这样盛大其事地,招呼那几个来自什么什么学院的人,就连大宝贝「龙门」都动用了,这值当么?」猛王阿力赤叫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叫顺口了,赶忙改正。
「值不值得?你没看两位大祭祀都亲自来了么?让你平日里,多跟萧国师学习那大局谋略,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说句话,都雅不雅,土不土的。难不成以后,还指望着怜阳她来继续统领出云国不成?我们两母女,是上辈子欠了你们阿力家的啊?」这位积威甚重的出云国女王,开头训斥人的口气,十分地严厉,尔后却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最后则是恢复了本地女子素有的泼辣,话里头怨念
满满,不过也随即让人感觉到她,因此而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阿力赤被一顿教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嘴里却依旧絮絮叨叨地,「怜阳侄女嘛,我看也挺好,就是人生得太水灵了点,看着不够威武霸气。不过,反正嫂子……女王你还年轻,还能坐在凤椅上,坐它个十年、几十年。我们阿力家的男儿郎,冲锋陷阵还行,至于治理国家这种事嘛,还是,呃……」
没等他说完,看到伏孀瞪了自己一眼,阿力赤连忙就闭上了嘴巴。
伏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而朝着萧策问道:「国师,关于武神学院建院选址的事情,几位祭祀们最后怎么说?」
萧策稍稍躬身拱手说道:「在听了属下的一番分析之后,祭祀长老亲自说了,准。一切事宜,都按女王您的意思去办,就可以了。」
伏孀闻言,点了点头,「这般最好,辛苦国师了。」
「只是……」,萧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国师不妨直说。」伏孀的眼神蓦地变得冷厉起来。
「只是祭祀长老他想知道,这武神学院锦山那边,已然是被冰封了个透彻。而流落在外的这么几个人,号召力还能有多少?底子又剩下几何?」萧策话里头的意思,显然是祭祀长老希望得到一个保证,或者说一个值得出云国去冒险的充分理由。
伏孀听了,嘴角微微翘起,冷笑着说道:「国师你大可以去告诉他们,楚田畴在路上时,就已经和小女怜阳交过了底。号召力还有多少,不好说,但武神学院的一些核心武技功法,以及重要的典籍书册,从来都是早摹了副本的。至于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暂时并没有透露。而且,千万别忘了,武神学院的院主白子夜,可是还好好的呢!一剑劈了大菱南城门,雅风国君因此气得个半死,却也只能徒呼奈何。做人哪,可不能捡了便宜,还想着卖乖巧,抖搂机灵。出云山上的禁制再强,怕也比不了那千年国祚气运!」
「如此,属下明白了。」萧策听出她别有所指,但自己碍于身份敏感,自然也不好去置评一二。
「唔,那么,没别的事的话,你们就先退下吧。」伏孀一边轻抚额头,一边挥了挥另外一只手。
「嫂子,你,你没事吧?」阿力赤一见得她这般模样,急忙关切地问道,一不小心,又叫顺了口。
「没什么,就是感到有点困了而已。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着吧!」
「喔……」
待得两人退去,伏孀侧身一手支在了凤椅的扶手上,接着双眼微闭,假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的呼吸声,慢慢变得轻微而均匀,一对斜挑的双眉,也稍稍弯了下去,让她的脸,看着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位丈夫战死沙场,临危受命登基大位,却不得不和具有监国之权的祭祀长老会,达成了某些妥协的女子,每日操劳国事,殚精竭虑,夙夜不解。
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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