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假,以往同窗学子们聚在一块高谈阔论的时候,凌慕枫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倾听为主,很少会去发表自己的观点,且别提素来就善于言辞的上官烟柳,甚至还比不上性子清冷的孔燕所说的多。
虽然他自小有着母亲罗颖的循循善诱,也从父亲偶尔带回来的一些书籍上,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世的简单道理,但内心深处,他还是认定了自己缺乏见识的这个事实,当然不至于自卑,却也不至于会傻到去自曝己短。
进入武神学院后的一年多过去了,少年经历了不少,好像心中确实也知道了更多,明白了更多。
所以今天终于决定要畅所欲言一番吧,结果支支吾吾大半天,说什么学院鼓励学子之间竞争搏斗是否过了,说什么学院的条例法规,是否太过苛刻无情,只是到了最后,往往又会被他自己随即推翻,「院主,学院好像,好像都挺好的,我真说不上什么缺点来。但是有一件事,我却是不吐不快。记得您曾经说过,冰封在锦山里头的那些导师学子,您是有能力救出来的,只是之前的时机不适合而已。那么眼下,出云新院这边,人手已然明显不够,而且我们的实力,也太弱了些,哪为什么还不去把大家都解脱出来呢?」
学院的种种条规制度,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反复推敲与修订,其实白子夜也本来就没奢望凌慕枫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如果当真这么简简单单地就找出它的缺点来,那么他白子夜才是要拿块豆腐直接撞死得了,无非是想着借此培养少年对武神学院的认同感,以及参与度罢了。
现在听到凌慕枫提起营救被困在锦山冰茔里头的人们的这件事,他不由得轻叹一声,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无踪,并其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你刚才说到,如今这般的世道,刚刚好,竟不会有以武犯禁,使得世俗法治纲常崩败;也不会因噎废食,而把追求锻体修行的武者一棍子否定。」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上官烟柳的看法,不过我也很赞同。」凌慕枫连忙纠正道。
话被打断,白子夜只是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也不以为忤,继续接着说道:「但是,是真的好么?你有没有总感觉到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凌慕枫听了这么两个反问,一时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只是莫名地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般。
「是啊,这样的问题,也许曾经许多人都有想到过,却始终无法作出解释。」说着,白子夜站了起来,走到了阁楼的一边,伸手推开了窗,「来,你过来。」
凌慕枫依言走了过去,循着白子夜手指的方向望了出去。
藏宝阁所在的地势,要建在比广场更高的地方,所以那怕只是身处于第二层,依旧能看到外面许多忙乱着的身影。
有人在清理瓦砾废墟,有人正在为伤者包扎伤口,也有人抱着挚友死去的躯体,惋惜而悲痛。
白子夜问,「看出来了么?」
凌慕枫的心头上,像是突然有一道雷光劈过,幡然醒悟,他不禁点了点头,回答道:「看出来了。」
白子夜听言,有点诧异地看了少年一眼,「说说看。」
「有悲哀之色,却无嚎哭之声。」说完这一句,也不知为什么,凌慕枫却更加地觉得自己的心中堵得慌了。
白子夜突然沉默了下去,一老一小两人,就这样地,凭窗而望。
直至过得了片刻,白子夜才开声说道:「其实,不仅仅是在这里,也不仅仅是在这种时刻,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盛元大陆上的人们,有欢声笑语,懂得疼痛愤怒,唯独,很少会伤心地哭出声来,除了少数的用情至深者,大家似乎对身边逝去的生命,总能很快的遗忘,甚至冷漠到了麻木。」
听着白子夜缓慢的话语,凌慕枫突然就想起了柳茹陌坐在宫羽坟前的身影,也想起了有一位名叫施良的书生,那让人备觉心酸的嚎啕大哭,同时也不由地想到了自己。
「所以,院主你找到了答案了么?」少年满带希冀地问道。
「没有,没有啊。孩子,这么样的一件事,甚至成了大能们之间的一个禁忌,因为想不明白,找不到答案哪!所以大家干脆就不去想,免得自寻不痛快。」白子夜再次长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那黑云密布,似乎要压将下来的天空,沉重得似乎能攥住人的内心,「有人习武,为了逍遥自在,长生久视;有人修行,却其实更多是为了解脱迷茫,寻找答案。这天哪,你看,像不像是一个囚笼?」
少年同样抬起了头看着,尔后很是严肃地回答道:「像!」
天似囚笼,而世人,皆在其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