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糟心的庆功宴后来吃完了吗?
当然吃完了。
走了个沈魏风,冯村考古队还是冯村考古队,A市考古研究所也还是那个考古研究所,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就是菜是都凉了,也没人说拿去后厨热热,因为没人开得了口。
自然也没人追出去。
顾所长在,除非他发了话,谁也不敢挪动,毕竟老领导的脸拉得厉害。
后来,聚餐结束了,顾所长才让蒋宇出去找人,而且说了,不管醉成什么烂样都带他屋里来。
大晚上的找个醉汉不是件容易事,好在冯村就那么大,蒋宇直接开了队里的破面包一寸地方一寸地方地找,终于在崖边上发现了这个人。
其实,倒也没怎么东倒西歪,人就好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走近了才觉得一身沉重的酒气。
「哎,走吧,所长找你呢。」蒋宇心放了下来,掏出烟来,本想自己抽,琢磨了一下才递给沈魏风。
「我觉得我真特么不是东西!我是特么谁也对不起!」沈魏风的嗓子还是哑的,迎着山风听起来更呜咽得厉害,蒋宇叹了口气,点着了烟。
「难得啊,难得听你说脏话。」
蒋宇苦笑着抽起了烟,把衣服领子往上拉了拉,减少冷风往脖子里钻,可扭头一看,沈魏风身上就一件薄外套,还是敞着的,里面一件衬衫,领子也没系上,借着车灯看去,他的脸是惨白的,蒋宇知道这人越是喝得多脸色越是这样,看着多少有点吓人。
「我这人从来不后悔,可今天晚上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不该让小晚来这里,不该来!是我,是我害了她!她说恨我,她说得没错!我不配她爱我,不配!」
这话蒋宇知道是沈魏风喝多了的酒话,当然也可以理解是「酒后吐真言」,但不管是那种,他这时才明白这人是动了真感情。
人,最怕的就是来真的。
「可好歹你也算成功了,真的,不白伤心,也不白忙!」蒋宇的劝说是朴素的,也是顶真切的,不掺一点水分。
「可我做不了沈家忱的好儿子,也做不成东子的好兄弟,更做不成我师父的好徒弟,也不配做小晚爱的人,我是成功了,可除了这成功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说是醉话里都有三分真情,何况沈魏风此时的心境。
蒋宇看得见他此时眼里的泪光。
……
3号院,2楼,顾所长的临时住处。
「来,喝杯浓茶解解酒。」顾所长把茶杯放在一身酒气的沈魏风面前,脸色比吃饭时好了不少,但也还沉着脸。
沈魏风一点不客气,端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你今晚这么混我还叫蒋宇去找你,让你来我这儿,知道为什么吗?」顾所长坐下来,看着脸色极差的沈魏风。
「不知道。」沈魏风面无表情,口气仍是极度冷淡。….
「因为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顾所长叹了口气。
「以后就不是了,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吧。」沈魏风毫不客气,一点过去他知分寸懂进退的样子都没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扔下活儿给老吴就是铁了心想胡来!」顾所长终于发了脾气,摘了眼镜丢在桌上。
「我不胡来,我走,我离你们远远的,保证让你们把心放肚子里!」
「走?走哪儿去?」顾所长警惕地看向沈魏风,这人的酒气下去了一些,可脸色仍是苍白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紧闭的嘴角透着令人担忧的决绝。
「你管不着!」沈魏风说着站起身来。
「坐下!」顾所
长火大了起来,这一嗓子倒是吓住了沈魏风的步子。
「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跟着那苏博士一起双宿双飞去美国吗!」
「那是我的事。」沈魏风虽然坐下了,可根本不看向顾所长,酒顶得人还是光火得很,一点不愿意注意语气和分寸。
顾所长长叹一口气道:「魏风,按理我今天不必跟你谈,你喝多了,说什么都是白说,可情况紧急,我不能由着你这么胡来下去。你以为你当真能这辈子不干考古了?!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要是连自己都骗不了撂这挑子有意义吗?而且苏筱晚的问题你会放弃?你这会儿是喝多了,明天早上酒醒了,你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能吗?」
「我反正是不干了,横竖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了。」沈魏风还是不肯松口。
这话彻底激怒了顾所长,他人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这个他这辈子最得意的门生和徒弟怒道:「你是借调来的,跟我没关系?!我告诉你,你只要人还在所里一天,就得服我的管!这话我撂在这儿,而且,你要不回心转意,你爸的后手比我还要狠,你可想清楚!」
沈魏风听得一声冷笑道:「怎么?牛不吃水强按头?行,***!我特么干到底!你们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看着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沈魏风,顾所长到底还是先冷静了下来,他重新坐下,语重心长道:「魏风,你要知道,我实际上是站你这头儿的,不管你还是那苏筱晚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吗放着人才不用,非扔出去呢?你们要是走了,我对得起国家吗?你也不好好想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憋着一股火,觉得我食言了,没按当初说的,当众给苏筱晚一个在所里的名分,这个时候不承认以后就更难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苏筱晚身上有案子,这件事要是洗不干净,我今晚就算开了这个口,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的成了全所上下的笑柄,到那时候谁敢笑我?但你和苏筱晚就不一样了,那种压力你们能承受得住吗?你还要不要在考古这行里干下去?那样苏筱晚才是彻底没了退路,你想过没有?所以,你要是现在什么都放弃了,她不是更留不下来?魏风,你在,她才有希望啊!而且也只有你有能力有条件办成这件事,你不能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的沈魏风盯着顾所长看了看,半信半疑中幽幽地问了一句:「要是我留下也办不成呢?」
「那就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顾所长撂下狠话,把桌上的眼镜拿了起来,重又戴上。
……
下楼的楼梯总共没多少,可沈魏风眼里的重影这会儿有点多,他扶着墙,慢慢走了下来,站在那个刚才还挤满了人,此时早已人去屋空的小餐厅里,觉得一股悲凉之感袭了上来。
他没在3号院多待,也没回房间躺下,而是脚步匆匆地往1号院去了。
此时,夜正浓,树上的夜枭扑腾地厉害,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飞回来,硬是凭着一双翅膀把这夜搅得没一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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