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奇怪地看向她,包氏嘿嘿一笑:“这肉是给你弟弟买的,咱娘俩今儿吃得好,可五林那小可怜儿还在家待着呢。”。
果儿:“好吧。”
两人拿着大包小包吭哧吭哧到了菜市场,刘氏已经卖完了菜,姚二柱也回来了,两口子正等得心焦,看到她们的样子惊呆了。
包氏:“别愣着了,搭把手呀!”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帮着把东西一一放进空着的竹筐里。
包氏从纸包里拿出馍馍跟花卷递给她们:“嗯,给你们买的,还没吃饭吧?快尝尝,这芝麻花卷可香着呢,我跟果儿已经吃过了。”
两口子迟疑地接过来,刘氏打开纸包看着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馍馍跟花卷儿,踌躇道:“三弟妹,你们把花样子都卖了?果儿要不要再吃个花卷?”
果儿连忙后退着摇头,她都快要撑死了。
包氏一甩手:“卖啦,要不哪儿有钱给咱买吃食?”
姚二柱闻言咧着嘴笑笑,说了声:“卖了就好。”
两个人这才坐在车沿上大口吃起来,一大早出发到现在忙了大半天了,两人什么都没吃,刘氏边吃边高兴地夸她们买的花卷好吃。
包氏笑得心情舒畅:“嫂子喜欢吃就多吃几个,也不贵。”
两人一人吃了一个馍馍跟一个花卷,就不再吃了。刘氏把吃剩下的重新包好放进竹筐里:“垫个肚子就行,剩下的给爹娘跟孩子们带回去,叫他们也尝尝。”
果儿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负罪感。
吃完了饭,几人拉着板车去了另一条街上的铁匠铺,他们送来的农具在这里修好了,一共是八十五文钱,早上陶氏只给了姚二柱十五文钱,两筐菜卖了六十二文钱,加在一起还差八文钱。
姚二柱为难地看了一眼包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当二伯子的跟弟妹实在张不开口。
包氏倒也爽快,麻利地从怀里掏出八文钱递了过去,这才把账结了。
几人把农具放到车上开始往城外走,路过一家粮食铺,包氏趁着手里有钱想要再显摆一下,就张罗着买了十斤白面,又在隔壁的肉摊上割了二斤肉,几人这才出了城往家赶。
等回到村里,正是吃下晌饭的时间,村道上除了几个贪玩的孩子,他们也没见到几个村里人。
进了自家院门,还没等木板车停稳,四林、五林和六林三个已经大呼小叫地把全家人招呼了出来,果然,看到满满一车的东西,大家都目瞪口呆。
包氏趁着大家眼睛盯着竹筐里的东西时,把那包碎布头跟小篮子塞进果儿怀里,推着她放回西厢房,自己则喜气洋洋招呼大家卸东西。
下晌饭已经做好摆上了桌,全家就等着他们几个人回来好一起吃,这会儿看着眼前的放了一炕头的东西,耳边听包氏眉飞色舞跟大家汇报今天卖花样子的经过。
当然包氏稍稍修改了一下过程,比如她们货比三家一路侃价一直谈到县城里最高档的绣楼“锦绣坊”,最后才在锦绣坊的盛情挽留下做成了生意。
“……就这么着,果儿画的这些花样子卖给了锦绣坊,你们猜一共卖了多少?一千一百文钱呢!你们说说,我们果儿是不是给咱家立了大功?”
果儿:“……”
在铺子里的时候包氏把一两碎银分出来放进她的荷包里,还叮嘱她别掏出来,原来盘算的是贪污这档子事儿。
包氏从怀里掏出荷包,把里面的钱都倒出来,给大家一一算账,刨去花掉的钱,最后剩下五百三十二文。
陶氏看看桌上这堆铜钱,再看看买回来的各色东西,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数起炕桌上的铜钱。
她把钱一百文放一堆,剩下不够的十文放一堆,再不够的就划出去不算数,然后从每堆钱里再数出三十文或三文钱,最后把数出来的这些钱都扒拉到包氏跟前,这就是三房今天应得的三成。
庄户人家大都不识字,遇上钱数较大的时候,大家就用这种笨办法算账,人人都看得懂。
包氏把分回来的一百五十九文钱重新放进荷包里装进怀中。
这天的饭桌上多了几个白花花的馍馍跟芝麻花卷,因为人多不够分,陶氏便紧着家里的男人跟几个孙子分着吃了,至于买回来的肉,陶氏让放着明天再改善伙食。
果儿因为中午吃得太饱肚子到现在还是撑的,便只喝了半碗稀粥,包氏当然也没吃多少,主要是她那张嘴就顾着说话了。
“娘,这两块布是我自作主张给果儿买来做新衣裳的,你们不知道,那么高档的绣楼,一开始我们都不好意思进去。
你们瞧我们娘儿俩今天穿的,在家里不觉得什么,一进那锦绣坊,啧啧啧,简直寒碜的没眼看!侃价的时候自己都气短,只能人家说啥价钱就啥价钱。
所以呢,我一出绣楼就想着先给果儿买身好料子,回家做身见人衣裳再说,省的下回再去那种高档地方做买卖叫人家看轻了去。爹,娘,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从她们回来到现在全家就听见包氏一个人咋咋呼呼说了半天,愣是没人能插上嘴,这会儿老两口突然被点名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姚老爹才讷讷到:“对,对,是这个理儿。”
包氏暗暗舒了一口气,用胳膊肘捅了捅果儿道:“果儿,还不快谢谢你爷跟你奶,那布料虽是你应得的,可也是你爷你奶心疼你这孙女,往后呀,你要更孝顺你爷你奶才是。”
果儿:“……谢谢爷奶。”
陶氏冷着脸吃饭,不时抬起头瞅一眼包氏头上插着的新簪子,心里就来了气。
包氏早看见陶氏的眼神,笑着从怀里掏出那只免费赠送的簪子,递到陶氏跟前道:“差点忘了,娘,我给您也买了一支簪子,您老看看喜不喜欢?我给您换上试试?”
陶氏打量了一眼递到眼前的木簪子:“不用了,先放着吧。”包氏讪讪地把簪子放到一边,心里又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回到西厢房,包氏插上门,神秘地冲五林招招手,娘几个围坐在炕桌上,包氏拿出了那包羊头肉。
五林一看,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包氏塞了一块羊肉堵住儿子的嘴,看着儿子吃的口水直流,包氏脸上露出慈母的笑容。
外面传来敲门声,果儿吓了一跳,包氏则不紧不慢地下炕去开了门。
姚三柱进来后先关上房门,然后上前不客气地捏起一块羊头肉塞进嘴里,包氏嫌弃地看着他道:“少吃点,咱儿子还没吃几口呢。”
“媳妇儿,你还藏了啥好东西,都拿出来呗。”姚三柱边吃边大咧咧地说道。
包氏扭身上炕:“都在你眼巴前儿呢,没藏着掖着,这些丝线,碎布头,还有这些,不都是果儿做针线要用到的,还能藏个啥?哼,倒是分了一点钱回来,我警告你少打钱的主意!”
姚三柱知道自己媳妇儿的脾性,悻悻地不再言语。
果儿不参与爹娘的嘴仗,拿起她买的几对头花,对他们说了声“我去找皂儿姐她们说会儿话”,便出了门。
包氏一看刚想要拦着,果儿已经出门了,气得她站在地上直跺脚。
果儿买那几对头花的时候她知道,一共花了二十文呢,早知道这死丫头是拿来送人的,她当时绝不会任由果儿买下来。
果儿径直走到对面大伯娘他们的屋子,推门进去的时候,大伯娘一家子都在。
见她进来,何氏忙笑着招呼道:“果儿来了?今天累了一天了,怎么还不睡呢?”
果儿:“还早呢,我来找皂儿姐跟荚儿姐说会儿话。”
里屋的皂儿跟荚儿很诧异,果儿可从来不会主动找她们玩的,找茬还差不多。
想是这么想,皂儿还是赶紧招呼她进里屋,果儿拿出那几对头花放在炕桌上,笑眯眯说道:
“皂儿姐,荚儿姐,这是我今天在县城买的头花,一共四对,咱们姐妹几个还有豆儿一人一对,你们看好不好看?”
姐妹两个看着桌上的头花都愣住了,皂儿迟疑着开口:“这头花儿真好看!果儿,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戴吧,我们不用的。”
何氏进来也有些吃惊,她也不想两个女儿收果儿的东西,万一过后这小丫头反悔可就不好看了,再加上她那个娘
何氏也劝果儿把头花拿回去。
果儿就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收的,详装生气道:“我买都买了,就是想着跟姐姐妹妹们一块儿戴的,一个人戴有什么意思?
好姐姐,我知道我以前有些爱使小性儿,可是这回我真心送你们礼物,我娘也知道,这还是我娘跟我一块儿挑的呢。你们要是不要的话,我跟我娘可就白挑了。”
说罢可怜巴巴地瞧着几个人。
何氏听包氏也知道才稍稍放心,她看看果儿,对两个女儿说道:“皂儿、荚儿,既然果儿诚心送给你们的,那就收下吧,你们可要好好谢谢妹妹。”
皂儿跟荚儿见娘开口了,这才笑着说谢谢。
“既然豆儿也有,不如把豆儿也叫过来,咱们姐妹几个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皂儿说完叫荚儿去二房把豆儿领过来。
豆儿很快跟着荚儿过来了,看见果儿,豆儿明显愣了一下,果儿忙露出一副友好的笑脸看向小女孩儿。
皂儿招呼豆儿上炕做好,指着放在桌上的头花跟豆儿说道:“这是你果儿姐今天在城里买的,给咱们姐妹几个一人一对,豆儿最小,你先挑。”
“是呀豆儿,你看这些头花好不好看,我跟我娘可是挑选了好半天才挑好的,你看看喜欢那种颜色的?”
果儿也笑眯眯对豆儿说。
豆儿看着桌上漂亮的一堆头花,眼睛早就挪不开了。她咽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地看看几位姐姐。
果儿见她有些犹豫,就主动帮着挑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