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午后,姚三柱逮了个机会忧郁地跟闺女说:
“过几天就是你娘的生辰了,爹跟你娘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送过你娘一件像样的玩意儿,唉!要是爹手里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娘送件贵重的首饰,给她好好过一个生辰,你娘肯定会欢喜。”
果儿没想到她爹还有这份心意,真是难得呀。
果儿:“爹,您有这份心意就好办。”
姚三柱眼前一亮。
果儿:“不过呢,送礼物最重要的是诚意,若是你自己挣的钱买的东西,无论什么娘都会很高兴的。”
姚三柱感慨道:“爹也想挣钱啊,可爹没处挣去,要不果儿给爹想个挣钱的法子?”
果儿见她爹终于有了想要挣钱的奋斗目标,不由心里暗暗高兴,随手一个响指说道:
“爹想要挣钱并不难,咱家里的三十亩地正是灌溉、除草的时候,眼前这些活,只要爹能跟大伯、二伯他们一样坚持干下来,我就给您奖励,不过,这可是悄悄地哦,大伯二伯他们没有的哦?”
果儿循循诱导。
对于这种好吃懒做的爹,上头虽然有爷武力镇压翻不了大浪,但是教育方面也要因材施教,讲究个方式方法,既然有了上进的心思,做为女儿自然要以鼓励,肯定为主。好歹这是原身的亲爹,只要他愿意上进,做为女儿当然要拉一把。
姚三柱将信将疑:“真的?”
给自家种地女儿就给钱?可是他哪天不被老爹吆喝着下地去干活,也没见他这闺女发过善心。
果儿小脸一板:“爹,你那叫干活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要真的好好干活,我爷能不给你好脸色?你看我大伯、二伯是怎么干活的,还有我大林哥二林哥,他们出的是什么力,哪个跟你一样成天被我爷训斥来着?”
说到这里,果儿都替自己亲爹脸红。继而想到了怎么给亲爹定价。
“爹,你看这样行不,以后每天你们收了工回家,饭桌上只要我爷不训斥你,我就给你五十文,不,一百文钱。”
姚三柱眼睛一亮:“当真?”
果儿继续诱惑:“要是我爷能夸你几句,我就给你三百文;如果你有本事让我爷连着五天都对你和颜悦都给你笑脸,我额外奖励一两银子。”
果儿怕他听不懂,尽量说得通俗直白。
嘶——
姚三柱一双贼亮的眼睛咕噜噜转着,似乎,这个法子不错,而且也是他目前来钱最快的法子。
只要能给钱,不就是干活吗?不就是出把子力气,既然其他人都能干的叫老爷子满意,他其实也没问题。
姚三柱两手一拍:“那成,闺女,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能涮你亲老子。”
果儿郑重点头。
姚三柱放下心来,不屑地挑挑眉对果儿说道:“闺女,那你可要把钱袋子准备好了,以前你爹那是不想干,但凡爹想要干起来,还能比谁差了不成?闺女,你可要看好喽!”
姚家人纳闷了,老三\三叔\三哥\最近这是咋了,打了鸡血似的,每天下地前都不用老爷子催,自己就在院子里大声吆喝着下地干活了;
到了地头,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勤快的叫大家不太适应。
姚老爹也觉察到了老三的变化,一开始没在意,想着老三也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热乎劲儿,过两天就凉了。
谁知这回一连好几天,老三竟然跟着大家伙起早贪黑下地劳动,丝毫都没有偷懒。这让姚老爹实在稀奇,他这儿子怎么转性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破天荒的,晚上的饭桌上姚老爹不再对老三吹胡子瞪眼,甚至还夹一筷子红烧肉到他碗里,嘴里念叨着:“老三今儿辛苦了,多吃一些。”
姚三柱受宠若惊,眼眶都有些红了,老爹面前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众人不知道的是,晚上姚三柱瞅个空档就钻到自己闺女屋里“算账”。
果儿也怕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趁机约法三章,至少把这一轮浇水、除草的活干完才能停下来,否则一文钱捞不到,而且以后这种好事不会再有!
有了果儿这句话在前,姚三柱中途几次撑不住想撂挑子,终是咬牙忍了下来。
等这一轮劳动结束,果儿痛快地兑现了承诺。
姚三柱躲在没人处数着自己这些日子辛苦得来的一袋子钱,数着数着眼眶真的红了,这可是自己的血汗钱哪,真她娘的赚钱不容易!
果儿对亲爹这段日子的表现非常满意,她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对于亲爹这样的性子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没有上赶着再接再励。
包氏羞答答拿出一个荷包道:“相公,这个荷包是我特意绣出来的,给你戴上。”
包氏这些天也觉得脸上光彩,公爹这些日子看待自己男人越来越顺眼,她终于不用跟着没脸了。
心里一喜,便主动绣了个荷包送给他,还叫闺女给上面画了个折枝海棠的花样子,她用金黄色的丝线做的刺绣。
姚三柱嘿嘿笑着,拿了荷包并没有细看上面包氏绣的海棠花纹,直接打开把自己挣的私房钱统统放到一起,然后拿在手里掂了掂。
过一会儿再倒出来数了数,竟然有足足有七、八两之多,嘴角又一次咧到耳后根去了。
果儿凑到亲爹耳朵前悄声说道:“爹,我可没跟娘说,你要给她买首饰庆贺生辰呦。”
说完还大方的另外奖励了亲爹几枚小银锞子,头回买礼物就买个好点儿的,这点银子就当闺女的友情赞助。
“那啥,爹的打算你可要保密不能说出去,到时候给你娘个惊喜。”
姚三柱冲女儿眨巴着小眼睛,逗得果儿扑哧一声笑出来。虽然是白得来的便宜爹娘,但是果儿也希望看到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
姚三柱出去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就见包氏满面春风,在人前不时挽挽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对簇新闪亮的银镯子。
包氏的首饰果儿都见过,这对银镯子一看就是新添置的。
当着两个妯娌的面,包氏轻飘飘地显摆道:“相公送的。”
何氏跟刘氏吃惊之余,都应景儿地打趣了包氏几句,包氏心情更加愉悦。
孙六媳妇又过来串门,没说两句话就注意到包氏故意露出手腕的那对银镯子。
孙六媳妇夸张地说道:“哎呦,你又添新首饰了,好亮的银镯子,一看就是实心儿的,这得多少钱呢?啧啧啧。”
包氏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当然是实心儿的,我相公特意去县城的首饰铺子给我买回来的,花了整整十两银子呢。”
“十两?天爷,你家孩子爹可真会心疼人,十两银子就这么给你买了首饰了。”
孙六媳妇着实羡慕得紧。
包氏心满意足地摆弄着镯子,嘴上装腔作势道:“我也不想要的,我说你攒点银子不容易,干啥还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是相公说就想给我添一件首饰当生辰礼物,我也没办法。”
听着包氏略微造作的声调,孙六媳妇心里更酸了,她跟包氏的关系以前也算是好闺蜜,那时候两家的日子都差不多,头上都有抠门难伺候的婆婆,丈夫也不是疼人的,可现在,谁知道包氏的命里还有这般造化?
听听,还“相公”上了,以前两人在一块儿说起各自的男人,不是一句“孩子他爹”,就是一句“我家那死鬼”,啥时候这么文绉绉叫过自个儿男人?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孙六媳妇暗自叹了口气,既然有求于人,那就要有眼色,所以恭维了包氏一会儿,孙刘媳妇便主动拿起扫把,帮着包氏扫院子。
这段日子她时常来找包氏聊天,每次还都捡包氏正忙着的时候。她便可以上前帮忙,包氏看她就比以前顺眼多了。再迎合着包氏的性子说些奉承话,这样两人说说笑笑关系就拉近了不少。
听说姚家的绣工作坊又要开起来了,这回她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走通包氏的路子,好歹进了作坊给家里挣几个钱回去,省的她那不省心的婆婆总是骂她吃白食的。
果儿这次定在端午过后重开绣工作坊,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首先,跟锦绣坊那边已经说妥且签了长期合作的契约;
然后家里这边,老宅的房子已经修整好,随时可以开工;
最主要的是村里的大婶大娘,姑娘媳妇们都已经上门打听过很多次了,大家都盼着作坊赶紧开起来。
现在虽说不是农闲的时候,可是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谁家不想多挣几个钱呢?只要作坊能开起来,家里人都巴不得她们出来做工挣钱,家里的那点活就不算事了。
要知道姚家的绣工作坊之前开起来的时候,做工的妇人们每个月挣到的钱,可比那些汉子在外头打短工多多了。
所以在全村人的期盼下,果儿决定早早把作坊开起来,就专做枕套、被套、团枕、荷包,还有团扇等简单的绣品。
当然,绢花的生意还是放在新宅东跨院里,还是她们家几个小姐妹加上大丫、二丫在一起做,以她们做绢花的速度,目前她不打算添人进来。
老宅的屋子是在搬进新宅后开始动工修整的,借着现成的匠人和帮工很快就完成了。
上屋两边各加了一间屋子,旁边到靠墙处再扎上篱笆墙隔断,这样整个老宅就分成了两部分,上屋所有的房子全部面朝后院重新开了门,前后院只留一个篱笆门可以通过,没事的时候篱笆门锁上。
这样一划分,以后两边的作坊都开起来,白天互相不打扰;晚上自家人要走动,打开篱笆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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