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送给穆大娘的礼,添上一筐自家菜园子里刚下来的新鲜蔬菜,再宰两只肥嫩的鸭子很不错了;
张掌柜那里多添了两批上好的丝绸,叫张氏跟刘氏几个缝制了两套夏季的褂子,这份礼物算是很有心了。
还有给张子彭也得准备一份回礼,虽然听说他回了府城,但该送的礼节不能少了,所以张掌柜那里得送去双份,且比之张掌柜还得再加上一层。
张子彭本来不想回府城打算留在这里过节的,可是府城家里特意捎来信,说是出来了这么久,过节若是还不回去就是不孝了。
张子彭无法,只好乖乖回了府城,临走还让张掌柜给果儿捎话,过一段时间他还会回来,若是有什么东西要捎给他,直接给张掌柜就是。
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是要果儿给他单独准备一份节礼了。
果儿也没伤脑筋使劲去想,就画了几个香包的图样,让包氏替她做出来,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木匣子,装了满满一匣子的香包,到时候托张掌柜给他送过去就是了。
姚家如今跟锦绣坊,聚香楼走得更近,尤其是锦绣坊,隔一段日子就要去送一批绢花绣品。为了方便出行,家里特意添置了一辆马车,就放在新宅前院的牲口棚里跟小黄牛一起,以便随时进城能用。
几个妯娌回娘家的日子,那辆马车就由三房赶着回了趟桃花村;至于家里那辆牛车,姚铁柱和姚二柱两兄弟互相谦让了一番,最后由娘家比较远的大房用上了。
何氏这一房人赶着牛车回娘家送了一趟节礼,回来的时候竟然把外甥女杏子给带回来了。
只因何舅妈说:杏子稀罕她姑家的新宅子,想过去看看,不如叫孩子去陪她姑姑还有两个表姐住上几天。
大嫂都开口了,何氏也不好拒绝,没办法,回来的时候便把外甥女带上了。
表妹上门来做客,皂儿跟荚儿两个就没办法到果儿这院来做绢花了,因为她们两个得抽出时间来陪着表妹,而且果儿屋子里贵重东西多,贸然把她带去果儿那里串门也不太好。
姚家现在房子多,家里的孙子孙女都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杏子到了姚家,被何氏安排跟皂儿住在一个屋子里,小姑娘初来乍到,还是跟着表姐住在一起比较好。
杏子到了姚家,进两个表姐的屋子一点儿也不见外,从里到外把整个屋子翻了个遍,很自来熟地翻箱倒柜,看上喜欢的衣服,或者梳妆台上漂亮的首饰,都会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一番。
“荚儿姐,你这套衣服真好看,配上皂儿姐这对小耳环就更好看了。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杏子穿着荚儿新作的百褶裙,坐在皂儿房间里,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最后她撅着嘴巴撒娇似的说道。
杏子比荚儿小了几个月,所以皂儿的新衣服她穿不上,却能穿荚儿的,可是偏偏她长得又黄又瘦,荚儿这件新衣服颜色鲜亮,穿在她身上实在是不合适。
皂儿跟荚儿姐妹两个都是脾气温和柔顺的,面对这个表妹却很无奈,这两天杏子把她俩的衣裳,首饰拉得乱七八糟的,虽然她们的衣裳首饰并不多,也不是很贵,可是任谁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翻来翻去。
短短几天,皂儿跟荚儿两个的好东西已经被杏子不客气地讨要了好几件,没办法,谁让她们姐妹两个说不出拒绝的话呢?
最后还是何氏看不下去,皱着眉暗暗叮嘱了自己两个女儿,皂儿跟荚儿这才硬着头皮开始拒绝。
杏子再要看上她俩的东西,不管她如何哭穷卖可怜,皂儿姐妹就是不点头,可还是不好意思拦着,不叫她自己动手往身上穿戴。
何氏眼见自己两个女儿实在不是外甥女的对手,只好自己出面把杏子叫过去好言教育了一番,也是想叫外甥女懂一些规矩,杏子被何氏一番教导弄得有些心灵受伤,但也收敛了行为,把目光转到别处去了。
出了两个表姐的屋子,杏子穿着搜罗来的裙子,眼睛发亮地把所有院子前前后后跑了个遍,最后缠着大林表哥不放。
大林今年满十五岁了,在农村称得上半个大人,且大林是个勤快的小伙子,每日在家里呆的时间并不多,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不是跟着父亲一块儿下地干活,就是到四叔身边帮忙喂鸭子。
自杏子表妹来家后,大林被这个小姑娘的热情主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实在不明白表妹为什么喜欢黏着他,他一天到晚很忙的好不好?
于是大林更忙了,不到天黑不着家,杏子好不容易来姑姑家做客,每天不用干活,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才不愿意跟着大林到地里去晒太阳,几日后也就撒手不再缠着大林了。
何氏送了一口气。
“二林表哥,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包,你看好不好看?送给你。”
院子里,杏子有些扭捏地递给二林一个小小的香包。
二林有些为难地挠着后脑勺,他是二房的孩子,论理并不是杏子的亲表哥,第一次碰上小姑娘给自己送东西,十三岁的二林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表哥你要是不要,我可是会伤心的。”杏子见他迟迟不肯接过去,又撅起了嘴巴。
“那个,我娘还有我奶都给我做香包了,你这个我收了也用不着啊。”
二林很老实地说出了心里话。
刘氏从屋子里出来看得眉头一皱,忙上前客气地推开杏子递过来的香包,随便找个借口支开了自己儿子。
杏子这些天在家里的表现刘氏一直看在眼里,见这小姑娘竟然找上了她的儿子,赶紧去找了何氏,委婉地提醒她杏子言行的不妥。
何氏也瞧出一些苗头,莫不是来之前自家大嫂跟孩子说了什么?
何氏索性把杏子叫到自己屋子里,拐着弯儿问她来之前她娘是怎么交代她的。
杏子小姑娘到底才十岁的年纪,且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从小被爹娘疼着长大,人情世故哪里会懂那么多?见何氏问起,便扬起黄瘦的小脸,一五一十把她娘说的话学了个遍。
何舅妈告诉女儿,在姑姑家不要太拘束,皂儿跟荚儿两个是当表姐的,她们俩屋子里的好东西,喜欢的话就开口跟她们要;娘给的香包要拿好,没人的时候记得送给大林表哥。
可是几天下来杏子发现她其实并不喜欢大林表哥,大林表哥太大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跟姑父简直一个模样,太无趣了些。
相比之下,她觉得二林表哥更好些,比大林表哥长得好,而且还爱笑,所以她才愿意把香包送给二林表哥,可惜被二房的舅妈打了个岔,没送出去。
何氏:
没过几日,何氏找了个借口,趁着姚二柱出门给家里买花草,托他顺道把杏子给送回去。
临走时何氏特意给杏子做了一套新衣裳,还送给她一对头花,再捎上两包点心,算是体面地送回去了。
何氏没有亲自送外甥女回去,就是不想见到何舅妈,万一那女人再跟她提出什么要求,她该怎么应付。
杏子在姚家闹出的这些动静,包氏也看在眼里,她就当看了个乐呵,只是包氏吃味的是,大嫂竟然把她的外甥女接过来小住,早知道她回娘家的时候,也把自己的外甥女元珍带回来。
两家的外甥女差不多大,可是放在一起一比较,包氏明显觉得她的外甥女元珍比大嫂家的杏子好太多。
元珍不但模样长得更好看,而且性格憨厚可爱,还懂规矩,上次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果儿也夸说元珍这个表妹是个老实孩子呢。
不像杏子那丫头,第一次到她屋里来,那两只小眼睛就不安分地四下来回瞅,还盯着她的梳妆匣看了半天,这让包氏很看不上眼。
等她哪天回娘家的时候,不妨把元珍也接过来在家里住上几天,这样才公平。
姚三柱这些日子手头很紧,心里头就不免觉得憋屈。
现在家里是个人都能挣钱,连荚儿跟小草几个小侄女都跟着大人做绣活挣钱,可偏偏就他手上没有直接来钱的好事。明明是自己亲闺女操持的生意,可每次往县城去送货,都是老二跟着,从来没有他的份儿;
家里买卖啥东西,不是老大出面就是老二跑腿,虽说每次都要回来报账,可是钱从手里过,他就不信那两个兄长半点都不贪?
就连老四,现如今也比他强。
还有家里的女人,哪怕几个侄女的口袋里都比他有钱,人家都跟着果儿做绣活呢,赚的钱更多。
还有他那个自私的老婆,跟着女儿做绣活本就赚的不少了,娘家的花生生意,分过来的盈利竟也都进了她的荷包!这婆娘简直比他娘还抠门,从不会分给他半个子儿,愣是把三房的钱捂得严严实实,叫他一点儿都摸不着。
只有他,上头有老爹压着,家里的钱他是半点都沾不上。唉!
老宅那边的旧房子正在修缮,等房子修好了,听说绣工作坊就要重新招工了,却跟他没关系;还有老四那边,鸭子也养的差不多大了,来钱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
唯独他!
前些日子跟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出去吃酒,众人起哄要他请客,可他愣是口袋比脸还干净,那几个人不客气地嘲笑他,家里有金元宝,比他们还会哭穷。
他哪里是哭穷?他是真穷。
不行,得想办法弄些零钱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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