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把这个庄子前前后后的田地和院子都转了一遍,对一切很是满意。
地是上好的庄稼地,总数一共是二百三十亩,附近也有水源,地头坐落着一座青砖黑瓦的四合院,院子占地不大,但是修建得规规整整,正屋、东西厢房都是一色的青砖大瓦房,大门一侧还有几间倒座房
这个院子不常住人,是方便主人过来巡查产业时住上两天用的,但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显得颇为幽静宽敞。
出了院子,不远处还有两排茅屋,这是负责管理这片田地的下人们住的地方。
再远处还有几个不大的村庄,一些家里没地的人家都在庄子上租地耕种。
众人转了一圈,对这个庄子里里外外都很满意,价钱上一番讨论后,当即决定买下来。
管家又适时提出庄子上还有几房下人,主家打算一并转让的事,说这些都是有身契的下人,既然要卖庄子,索性连下人一并都卖掉,若是买家不接愿接手的话,这些下人还是要送去牙行卖掉的,总之王家是不打算要他们了。
几人商量后,决定先见一见这几房下人再说,管家一看有门,忙去把下人都领了来。
好家伙,男女老少加起来竟然有二十多口人。
管家在旁恭谨地介绍道:「老太爷,二位大爷,庄子上的下人一共是三房人,每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一大家子,不过老太爷请放心,所有的人都有身契,他们常年在此耕种,对庄子各处都很熟悉,常言道,用熟不用生么,呵呵呵。」
几人认真打量着这些下人,男男女女不论穿戴,长相一看就是老实巴交,常年干活的下苦人,各个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很懂规矩的样子。
姚二柱上前随口问了些庄子上的农事,那为首的庄头虽然有些拘谨,但是讲得头头是道,一看就是经年累月下田干活的人。
姚老爹姚家父子心里满意,稍稍低语商量了几句,便点头表示全都留下来,这庄子离家远,总要有人在这儿替他们看着。这些人显然王家调教得很顺手了,那就先用着,等以后要是觉得不合适再换掉也不迟。
这几房下人一听新主人愿意买下他们所有的人,顿时激动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悬了好多天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们自然感激不尽,管家可是说了,若是庄子的新主人不愿要他们的话,他们只能被卖到牙行去,到时候说不定等待他们的就是骨肉分离,天各一方被卖掉,到那时候,怎一个惨字了得?
姚二柱看着这些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可比之前的预算多出了许多。
果儿拍拍她的小腰包适时开口道:「爷、大伯二伯,放心吧,银子我带足了的。」
见果儿如此有先见之明,几人转忧为喜,于是双方很快进行了手续交割,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了张牙人去办。
那管家临走时却又想起一事,于是说道:「我们太太打算把家里的田产归拢一些,除了这个庄子,还有你们上姚村那一片的地也打算卖掉,不过那边的地不多了,也就一百零四亩,老太爷不妨再想想,要不要一并出手买下来。」
「这个」
一听还能再买一百多亩的地,而且就在他们上姚村附近,父子三人立马又激动起来。
可是姚老爹今天名下刚刚有了一个大庄子,到现在脑子还晕乎着呢,一听这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姚铁柱、姚二柱也犹豫起来,买下这个庄子已经花尽了他们手头上的所有,还借了果儿一部分钱呢。再买的话
管家见他们脸上喜忧半参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呵呵笑道:
「想要买家门口的地可是不多见,想当年,这些地里头老爷子一家也
是出过力呢,呵呵呵」
管家指的是当年姚家给王家当佃户的事。
果儿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心又痒痒了,好嘛,刚买下一个大庄子,又惦记上这片地了,不过也能理解,这片地就在他们上姚村地界,要是能一并买下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得,惦记上就买下吧,咱不差钱。
果儿想了想,拽了姚二柱的衣袖走到一边去商量:
「二伯,这位大叔说的是,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趁机买下的话太可惜了,不如咱们一并买了吧。只是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要不上姚村的地我们先付个定金?」
姚二柱见果儿都这么说了,心里自然巴不得,他冲果儿眨眨眼睛,面上却皱着眉头走到管家跟前道:
「好是好,只是你们也看见了,为了买这处庄子,花费已经超了预期,再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所以,这价钱嘛」
管家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双方又是一阵讨价还价,最后管家还是做了让步,太太说了,只要能尽快出手,价钱略低一些无妨。
于是上姚村这片地的价钱以每亩便宜五钱银子的价格敲定。
姚二柱:「那就这样,今天先付定金,等明天劳烦二位直接到家里来取银子就是。」
张牙人和管家一听大喜过望,今儿这买卖做得痛快。
双方交接完手续,张牙人跟管家一同离开了,姚家几人则留下来,眼前这个庄子,这片土地已经是他们家的了,那就不用急着回去,他们打算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再看看地里的庄稼,也好安排以后的事宜。
果儿则仔细观察这几房下人,每家都有男女老少七八个人,加起来不少人呢,其中不乏有十几岁的小丫头和半大的小子。
果儿心里暗暗盘算,打算从这些人中挑出来两个合适的带回家去,家里的下人只月娘跟兰儿母女两个,是时候该添人了。
还有那几个小子,也可以挑出来几个送到铺子里去,这样以后就不用为铺子里用人发愁了,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用起来更放心。
打定主意,果儿便把那个姓王的老庄头叫过来,吩咐他叫人做一顿中饭,一大早用过早饭就出来赶路,到了庄子里更是忙到现在,大家还没吃午饭呢。
趁这个机会,再摸摸这些下人的脾气秉性也不错。
那王庄头领了命,立马吩咐他们几家的妇人进厨房做饭,不一会儿就把午饭做好端上了桌。
虽然只是粗茶淡饭,菜也是地里常见的,几个妇人却做得很是用心,整个过程中态度谦卑,这顿饭爷孙几人吃得很满意。
用过午饭,又停留了了片刻,几人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姚二柱把买庄子的事情跟陶氏仔细说了一遍,陶氏一听,她们家一天之内竟然多了三百多亩的良田,还有一个大院子,惊得差点撅了过去。
别说陶氏,就是一直参与其中的姚老爹也无法淡定下来,一个庄子,再加上上姚村的一百多亩地,如今他们家已经是这十里八乡妥妥的大地主了,他得坐下来好好抽几袋烟冷静冷静。
翌日又是一大早,张牙人便带着昨天那个管家上门了,双方先去村里王家的地头转了一圈,回来交接完所有手续,张牙人保证立马去县衙办好官契,明天就能送过来。
两人走了之后,姚老爹就吩咐姚铁柱跟何氏,带着大林去庄子上住两天。
眼下已经过了春耕,王家也是安排下人跟往年一样种了庄稼的,所以庄子里的地并没有荒废,他们过去后需要看着这几家下人继续耕作,并安排好以后的事宜,这是他们昨天就商量好的。
果儿在旁提醒道:「大伯娘,别忘
了回来的时候在那几家里挑一个粗使婆子跟一个丫头回来,还有那几个年轻人,看着哪个合适,再挑几个调到铺子里去干活。」
「放心吧,人我一定好好挑,保准叫你们满意。」
何氏忙点头应承。
这也是昨晚都商量过的,因为要挑人回来,所以才带上何氏一起过去掌掌眼。
姚家买地的事根本瞒不住人,一会儿功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村西的四奶奶心里一沉,手中的葫芦瓢直接掉进了水缸里。
这些日子四奶奶家里愁云惨淡。无他,孙女槐花被王家那位狠心的大太太净身撵了出来,回家后就病倒在床上,天天吃药也无济于事,到现在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几个月前王家出事,王老爷病倒后,便一直不见好转,王大太太便趁机联合自己的亲生儿子夺了掌家权。
大太太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先把老爷身边那几个心腹下人卖的卖,撵的撵,就连跟在老爷身边几十年的王管家,也给发配到一个庄子上去干苦力了。
接着大太太开始把手伸向后院,王老爷那些庶子庶女,连同他们的姨娘一块儿被撵了出来,明面儿上声称是把他们分家出去另过,可谁见过什么也不给直接撵出去的分家?
那些被撵出门的自然不甘心,几个年纪稍大的庶子联合起来把王大太太母子告到县衙,双方到现在还闹得不可开交。
看这样子,到最后王大太太多少得吐出一部分财产出来,安慰这些庶子庶女。
这算是好的,最惨的是从外面买进来的那几个小妾,王大太太竟然提脚就给卖了,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而像她家槐花这样小户出身,又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年轻姨娘,王大太太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叫人扒了身上的衣裳首饰,给扔出了大门。
四奶奶一家得到消息闻讯赶来的时候,可怜槐花正卷缩在王家大门外,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冻得瑟瑟发抖。
四奶奶跟槐花娘气不过冲上前用力敲门,新任的管家倒是开门出来了,可是却阴森森说道:
老爷如今快不行了,姨娘非要留下来也可以,一旦老爷要是过世,姨娘可就一辈子留在王家的庵堂里吃斋念佛,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你们可想好了。
四奶奶一家被这句话吓住了,忙带着槐花跑回上姚村,槐花浑浑噩噩回到家后,直接就病倒了。
这些天四奶奶跟槐花娘两人愁的都出不了门,就这么被撵回来,啥都没落下,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炕上,每天看病抓药花费银钱,就算以后病好了,可是看她那张蜡黄枯瘦,没了半分好颜色的脸,以后还能再嫁个好人家?
而且请大夫给她看病的时候才知道,槐花身子早就怀了,再也不能生育。
这才是最要命的,一个女人生不了孩子,谁会要她?将来老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