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那倒在街中心的人却是猛地松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到他们再回过神,却发现那一人一马已经直直冲过街道,往城门口去了。
百姓们站在街边交头接耳,问道:「那是什么人?怎么在大街上纵马?」
「不知道,瞧着还是个女子呢!」
「咱们甘州城内可是明令禁止,不得在街上纵马,这官府的人不管管吗?」
「谁知道呢……」
众人还在议论,却见后面又传来马蹄声,又有人策马往城门口追去。
不过这几匹马倒是没有发疯,街道上也没敢再站立着行人,所以骑马那几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追了上去。
赵茯苓的白马冲劲儿太猛,守在城门的小吏和行走的行人,听到她的提示后早早就躲开,以至于她直接冲到了城郊外去。
信使带着十三和阿越几人追到城外后,已经完全看不到赵茯苓的踪影。
信使满头冷汗,十三沉着脸一言未发。
众人看了一圈周围,再判断了下地上的踪迹,却始终分辨不出来赵茯苓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到最后,阿越率先道:「我们分头去找,你们再去官府找人来帮忙。」
十三眼眸眯了眯,想起那地上看到的白色药粉,冷声道:「那白马明明已经被赵姑娘驯服了,却又突然暴躁发狂,必然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带人去找赵姑娘,我回去查查药粉。」
阿越看他一眼,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头。
信使全程都在提心吊胆,等两人安排好后,他们立刻分头带人去找,十三则返回了城内。
在城门口的时候,十三被人拦下来,那城门吏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甘州城内,寻常人不得纵马吗?」
十三端坐在马背上,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板着脸道:「我有要务,不得耽搁!」
众人见到那腰牌,惊了一瞬,还想行礼时却见十三已经策马远去。
他先去官府找人说了情况,叫官府安排人手出城寻赵茯苓后,这才返回到了杜府。
刚到前院,就见白大夫沉着脸从院内走出来。瞧见他后,脚步顿了下,然后有些担心的询问:「十三兄弟,赵姑娘可回来了?」
十三摇了头,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了眼白大夫,随后问道:「白大夫来前院做什么?」
白大夫平静解释:「杜公子有些不适,我替他把了脉又开了方子。方才想着有味药可以再更改下,便过来调整药方。」
这回答滴水不漏,十三缓缓点了头,抱拳道:「有劳白大夫。」
说罢,他大步往后院去。
白大夫看着他的背影,提起了心,却又努力稳住心神不叫自己露出端倪来。
十三快速走到后院,并重新回到了杜秋石先前站着的地方。
可那会儿他瞧见的白色药粉,如今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
十三回忆了下,白马发疯冲来时,他们都忙着去搭救杜公子。而在白马冲出后院时,所有人都追着白马出了后院,并没有人留下来。
所以这里的药粉,只能是他们走后,有人回来全部清理掉的。
那药粉是做什么用的?又为什么要单独清理掉?
十三眯起了眼,不自禁的就联想到了白青身上。
虽然白青离开得早,可她走的时候,说不定留下了什么东西,诸如药粉之类能够让马儿发狂的东西。
而后来,所有人出去后,她再折回来清理掉药粉,为的就是毁灭证据!
毕竟这整个杜府中
,能用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害人的,只剩他们这对懂医术的父女了。
十三几乎已经要认定就是白青搞的鬼,可毕竟重要证据丢失,他也不能直接将罪名安在白青身上。给李京墨做了多年亲卫,他向来是有脑子的。
在后院站了片刻,十三先去了前院探望杜秋石。
白青走时撞了杜公子,后来马儿也是袭击的杜公子,杜公子身上总会有些残留物吧?
可十三进屋见过杜秋石,并仔细搜寻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问旁边伺候的人:「杜公子送回来后,白姑娘可有来过?」
那丫鬟摇了头:「没有,公子不舒服都是白大夫诊脉的。」
十三皱起眉头,又问:「白大夫来了两次?一次诊脉一次更改药方?」
那丫鬟道:「白大夫两次都诊了脉,说是回去后,总觉得今日给杜公子断脉有点不准确,便回来重新诊了一下,药方倒是没有调整。」
话说到这里,十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白大夫为他女儿扫了尾,并收拾了这烂摊子。
他虽然尽力早点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最关键性的证据,已经被全部处理完毕了。便是他认定白青动的手脚,可拿不出证据,一切都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十三攥住拳头,唇也紧紧抿了起来。
为今之际,只能先祈祷赵姑娘平安无事。
赵茯苓被白马驮着,一路狂奔到城郊,又进了一处树林。
大概是这一路汗水的挥洒,以及被风吹得药效散去,白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赵茯苓察觉到后,在一处平坦的地方,控制着它停下。
竹林中秋风晃荡,树叶刷刷声响,一人一马都平静了许多。
赵茯苓知道,白马并不是自己想发狂,只是被动了手脚而已。便伸出手摸摸它的头,传递点安抚的情绪。白马也立刻转过头来,亲昵的蹭了蹭赵茯苓的手。
见一切尘埃落定,赵茯苓才终于伏在马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方才有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要从这马背上掉下去摔成肉饼或是被踩踏致死。
甚至越过城门时,她连遗言都想好了。
可大概是求生的意志和不甘,使得她生生给撑了下来。但这会儿放松下来后,她才觉得浑身都疼,哪哪都疼。
抓缰绳的那只手,掌心早就被勒出了血痕,鲜血都染到了马缰绳上。
大腿内侧更是被马鞍磨得生疼,后背和双腿在拖行那会儿,已经破了皮。如今风一吹,就像是撒了盐在上面,有些火辣辣的。
赵茯苓再次长出口气,低头看着没心没肺,并且吃起了草的白马无奈笑道:「为了驯服你,我这苦可真是没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