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杰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孙怡悦第一时间回了霜华院。
原本小憩的赵茯苓早已醒来,却未梳洗打扮,只着了里衣懒懒倚在床头,漫不经心的看书。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瞧见孙怡悦神色怏怏的,好笑道:「你怎得又不开心了?」
「赵姐姐。」孙怡悦进门走过去,坐在床头眼巴巴的看着她,「我觉得徐公子好可怜。」
赵茯苓放下书,笑问道:「哪里可怜?」
孙怡悦偷瞄赵茯苓一眼,小声说:「你叫我说的那番话,我都说给他听了。然后我瞧他脸色都变了,都快要哭出来。」
孙怡悦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她觉得徐灏杰也挺好的,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模样周正家境富庶,在赵茯苓面前又乖巧听话。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只可惜大齐女子,并不能一女多夫,不然她非得劝着赵茯苓把徐灏杰也收了才行。
哦,还有远在峥嵘关的沈迟,也不能放过。
赵茯苓见孙怡悦神游天外,轻敲了下她脑袋才说道:「他如今可怜,以后就不可怜了。」
孙怡悦回神,眨巴着眼睛问:「这话怎么说?」
赵茯苓抿唇浅笑,好整以暇的说:「我若今日去见了他,也算是变相的给了他希望。他便会在下次、下下次故技重施,以此拉近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你觉得这样好吗?」
孙怡悦求生欲极强,连连摇头:「不好不好,赵姐姐和殿下是一对。」
「你还知道啊?」赵茯苓笑笑,继续道,「人心贪婪不足,吃到一次甜头,还会妄想更多。情感也如是,既是不喜欢,便不要给对方希望。断了他的念想,于他于我都好。」
孙怡悦便不再说话,她又想起了自己可怜的过去。
若是当年的李策,也能像赵茯苓这样坦荡磊落,不喜欢她就大大方方拒绝,她应当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吧?
可恨对方本就是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从一开始,便为她设下了圈套。
赵茯苓眼见着这丫头又咬牙切齿起来,干脆合上书说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不值当。」
她掀起被子下床,银杏忙捧来衣服为其穿上。
赵茯苓随手将长发挽起,又用发簪固定,这才看向外边天色道:「如今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你下午去练武了吧?饿不饿?」
「有点饿了。」孙怡悦忽然眼睛亮起来,「我记得你给杜公子说,晚上要吃暖锅子的。」
赵茯苓点了头:「对,已经给大厨房那边吩咐下去了。」
天冷了就得吃些热乎的,赵茯苓睡前在商城下单了不少东西,芍药也早早拿了回来,如今就能用上。
等大厨房差人来传话,说东西都备好后,赵茯苓就带着孙怡悦、芍药几人一同过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长廊中点了灯笼,倒是瞧着也有点暖意。
赵茯苓到地儿后,没多久杜秋石也带了人来。
府中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主子,还都是好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便也不嫌劳累,一直在旁边帮忙涮菜。
等几人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才撤去一旁也各自去吃东西。
东西没收,面前是热腾腾的锅子,桌边还放着些可口的甜点零食。
杜秋石被热气氤氲着,面颊上终于多了点红晕,看着也有气色了许多。
许是吃饱喝足,精神也松弛不少,他竟主动询问起了徐灏杰这个人:「阿姐和徐公子关系好吗?」
赵茯苓端起茶水饮尽,然后道:「还可以,我与徐家有生意往来,他也经常去我铺子转悠。」
杜秋石听到这话,似想说些什么,又觉不妥,便生生的咽了下去。
赵茯苓鼓励他:「你唤我一声阿姐,便如同我亲弟弟,有什么说什么,无需顾忌。」
杜秋石这才鼓起勇气:「阿姐与我表兄……」
才刚刚开了口,外面就传来方仇急迫的声音。
「姑娘,敌军攻城了!」
赵茯苓猛地起了身,连同孙怡悦、杜秋石等人都站了起来。
赵茯苓的温柔神色褪去,她目光锐利的盯着方仇,问道:「来了多少人?」
「数万人马,东城门和南城门都被围了,攻势很凶猛,刘大人叫我来请你。」
一听来了上万人,孙怡悦的脸「唰」的一下变白。
赵茯苓顾不得说什么,直接道:「速去传消息,我马上就到。」
方仇又火急火燎的离开,赵茯苓边往霜华院走,边对杜秋石道:「你带着怡悦、芍药等人撤离,往顺州方向去。对方有备而来,甘州不一定能撑得住。」
杜秋石脚步一顿,片刻后轻蹙起眉头:「阿姐,我……」
孙怡悦抢先道:「这种时候,我们怎能先跑?赵姐姐,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要与你一起。」
赵茯苓默了默,本想毫不留情的驳回去,看到孙怡悦目光赤诚后,她又什么都没说。
只是走出院子才叮嘱了两句:「那你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今夜城内可能有些乱,若是睡不着就去帮忙做事。」
见赵茯苓还给她安排了活,孙怡悦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知道啦!」
赵茯苓又看了眼杜秋石,见杜秋石眉头紧皱,她又柔声安抚:「今夜不会有事,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赵茯苓大步离开,进霜华院换了锁子甲,又拿了银枪后才骑着破竹一路到东城门。
路上已经看到不少百姓,在官府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撤离。
也有些不愿意走的,都在搬粮食藏东西,更多的则是帮官兵一起送火油等物资。
赵茯苓上城墙后,刘守备转过身来,神情凝重道:「赵姑娘,敌军来势汹汹,我们兵力太少了。」
区区一千人,对阵上万敌军,几乎没有赢得可能。可心里明知道这个结果,他们也不能弃城而逃。
身后就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他们退无可退!
赵茯苓望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下颌紧绷成一条直线。火光映照下,她明艳的面容上一派肃杀。
顿了会,赵茯苓才说:「若是大人放心,东城门可以先交给我。」
「好好好,我正是这个意思。」
刘守备说完,又似想起什么,对赵茯苓说道:「对了,赵姑娘,白家那父女两我留了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