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被攻破时,城中还有一批百姓没撤离出去。
为了保护这些百姓,方仇留下镇守东门,赵茯苓率领部分士兵去街上拦截敌兵。
对方来势汹汹,光靠他们这点人,其实完全拦不住。
赵茯苓也没想过鱼死网破,她只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想把剩余的百姓以及孙怡悦、杜秋石等人送出城去。
只是没想到,东城门也很快被攻破。
慌乱中众人走散,孙怡悦和芍药她们在徐灏杰的护送下倒是出城了,杜秋石却找不到人。
在后来伏击敌军的过程中,赵茯苓发现了重伤的刘守备,也发现杜秋石在其身边,这才把两人带回了铺子后院。
铺子原来是开饭庄的,后院柴房下面有个地窖,平时存放些蔬菜酒水之类。
虽然地方不大,但藏匿两个人却是绰绰有余。
赵茯苓进了屋子,见柴房中一团乱,但角落的地板并无被移动过的痕迹,心中稍松。
她给方仇使了眼色,两人掀起地板,从那窄小的入口下去,便看到蹲坐在地窖中的两人。
见他们进来,杜秋石眼睛一亮。
本想和赵茯苓打声招呼,谁料压抑许久的咳嗽却先溢了出来。
大约是怕惊动上面的人,他努力将这咳嗽憋回去,倒使得苍白的面颊被憋红了几分。
只是这面上的红晕,无论如何看,都是不太健康的状态。
赵茯苓心沉了沉,目光投到对方脸上,莫名温柔,又带着几分安抚:“上面没人,别担心。”
杜秋石这才松了手,又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笑。
等他咳嗽完,赵茯苓把怀中的吃食递过去,叫杜秋石先垫垫肚子,然后走去旁边观察刘守备的情况。
这位刘大人上了年纪,又受了重伤,虽然赵茯苓商城储物柜中有医疗箱备用,也替他处理了伤口。但对方失血过多,一直待在这潮湿阴冷的地窖中,恐怕凶多吉少。
方仇蹲在旁边,一脸愁容:“城内处处都是鞑子兵,肯定寻不到大夫。”
便是寻到了大夫,没有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赵茯苓不说话,只叫方仇给昏迷不醒的刘守备喂了些吃的。
待了片刻,她起身道:“天马上黑了,等入了夜,我去西城和北城看看,然后想法子出城。”
十三和阿越等人在城外,见情况不对,必然要想方设法的与他们联系。
而且前几日送去峥嵘关的信,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坚持一两日李京墨那边应当会带援兵过来。
只是刘守备这情况却不能等,那就只能是她主动和城外联系。
赵茯苓的决定,其他两人并无异议,只是杜秋石的眼中始终有些担心。
赵茯苓安慰他道:“不会有事的,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就在这地窖里待着。外面的铺子已经被搜刮过了,再来人的几率不大。”
杜秋石点了头,心中却有些自责。
若不是因为他,赵茯苓他们恐怕也能安全出城去。
杜秋石抿唇垂下眸子,一时无话。
地窖中格外安静,方仇烦躁的捋着大胡子,一不小心扯下来几根,便开始龇牙咧嘴。
赵茯苓裹着北戎军服,靠墙而坐,闭目养神。
杜秋石看会儿刘守备,又看几眼赵茯苓和方仇,最后也愣愣的发了呆去。
地下本就光线昏暗,等完全黑了时,众人就知道天色已然黑了。
赵茯苓睁开眼起身,叮嘱方仇:“你在这里照看他们,我去去就来。”
方仇应下,目送着赵茯苓离开。
从地窖中出去,柴房中的寒意瞬间侵蚀着赵茯苓全身。
她把衣服裹紧,警惕的打量了眼外边,确定无人后才从铺子里走出去。
街上冷清孤寂,黑沉沉一片,长长的主街道向远方延申而去,完全看不到头。
赵茯苓揣着袖子,把脸藏进围脖中,缓缓往城西方向去。
走到一半,碰到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鞑子士兵。
也不知从百姓家中搜刮到了什么,两人勾肩搭背的哈哈大笑。
瞧见较为瘦小的赵茯苓迎面走来,其中一个还故意呼喝她几声。
赵茯苓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肢体动作和神情,应当是在奚落她,并且夸耀自己掠夺来的财物。
未免节外生枝,赵茯苓只低下头,故意装出懦弱害怕的模样,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他们。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并未作罢,赵茯苓的避让反倒叫他们得意了那般,竟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赵茯苓脚下加快,那两人呼喝的声音也随之扬高,更甚还小跑着追来。
见实在甩不掉,赵茯苓看了眼四周,发现附近没什么人后,便故意往一处小巷子走去。
那两个男人果然也跟着进了巷子。
他们的身影方隐入黑暗中,赵茯苓就转身抽出腰间弯刀,毫不留情的抹了对方脖子。
鲜血从对方脖间迸发,溅到赵茯苓的手背上,温热又滚烫。
她却眼睛都不眨的,又将弯刀收了回来。
两人双眼圆瞪,死不瞑目,好似在死前那一瞬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尸体一前一后重重倒下,赵茯苓蹲下去,用他们的衣服擦干净刀刃,这才将其收回囊中。
两个鞑子士兵怀里的确有不少好东西,大多都是女人喜爱的珠玉等,看样子是搜刮了某个富人后宅。
赵茯苓搜了下他们的身,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后,径自起了身。
她没从方才的主街上离开,而是往巷子更深处绕去,准备先去北城门。
不料拐到一座二进院子的后门时,突然天降两个大汉。
这两人都是汉人打扮,招呼不打一声,直接挥刀砍过来。
赵茯苓在躲闪之际,听到其中一个骂道:“他奶奶的,终于逮到个落单的了。”
赵茯苓:“……”
她不知对方来路,也无心交手,只躲避并不回击。
只是这种行为,对两大汉而言似乎近于羞辱,他们一边小声骂骂咧咧一边又冲上来。
赵茯苓实在不耐烦了,只好将其中一个兵器打落,然后问道:“你们是哪路的?”
这字正腔圆的汉话,以及明显清泠悦耳的女声,叫两人猛地一愣。
见对方终于停了手,赵茯苓盯着他们问道:“你们应该不是甘州城的守军吧?怎么没出城去?”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