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肃了神情严阵以待,十三更是对老鸨目露杀意。
老鸨却似浑然不觉,还笑着对赵茯苓补充道:「少主说了,山庄中会有新的丫鬟护卫派给表小姐,这些闲杂人,明日就莫要带了。」
说完这些,她对着赵茯苓轻矮了下身子,随后便扭着腰肢离开。
赵茯苓目送她走远,才对十三和乐倡道:「进来说话吧!」
众人进来,关上大门院子,和赵茯苓聚在屋中。
赵茯苓环视一圈,最后看向乐倡和十三道:「城中都是半月堂的人,我们的行踪都是被盯着的,也没法轻易脱身。所以,我决定明日跟宗尤走一趟,这三个丫头就交给你们了。」
乐倡一听这话就变了脸,浓眉拧在一起沉声道:「夫人,末将不同意。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末将无法跟殿下交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茯苓看着他,平静道,「半月堂在两堰等地深耕多年,如今已是心腹大患,难道我们要一直纵容他们发展壮大?你们对半月堂了解多少?对这宗家又了解多少?总要有个人去看看的。」
乐倡忙道:「那属下可以去打探消息。」
「你怎么去?」赵茯苓挑眉,「你这几日一直在打探消息,探出了多少?你又怎么进得了宗家?扮作我的模样?」
乐倡瞬间不说话了。
赵茯苓的眉眼冷峻,声音却软和下来:「宗尤对我有所图,我一时半会出不了事,所以你们比我更危险。乐指挥使,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两个丫头,想拜托你将她们平安送出城去。」
芍药一听这话,瞬间红了眼,语气低低道:「姑娘,奴婢想跟着你。」
银杏也小声道:「奴婢也是……」
赵茯苓叹了口气,可态度却极其果断。
「我一个人还好脱身些,保住命是没有问题的。但你们跟着我,到了那边我想要离开,岂不是又束手束脚了?」
大实话听着有些扎心,可这本来就是事实,芍药和银杏便不再说话,点头答应下来。
郭洄在旁边,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小声问道:「赵姐姐,那我是不是也不能跟着你了?」
赵茯苓点了头:「你也有些手脚功夫,在路上多照看着这两位姐姐。」
小丫头就是好哄,赵茯苓给她派了任务,她立马就没什么意见了,还很有责任感的点了头。
「赵姐姐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们的。」
十三一直没说话,等赵茯苓什么都交待完了,才沉声道:「属下将她们送出去后,便会立即来跟上夫人。」
赵茯苓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十三武艺高强,又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不会像乐倡这样总质疑来质疑去。
叫他跟着,倒也是件好事。
几人就这样安顿下去,到了次日清晨,赵茯苓独身出了门。
老鸨早就等在大门外了,旁边还准备了一辆马车。
赵茯苓上了车,回头往小院中看了眼,几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
赵茯苓摆摆手,说道:「我走了。」
车帘放下隔绝视线,赵茯苓听到车夫挥起了马鞭。
马车往城门方向驶去,十三很快便敛了思绪,将院中大门关上。
他看着乐倡道:「往青林书院的方向撤离,如今能出去的唯一希望,就在那边。」
赵茯苓坐在马车中,安静听着外边的动静。
一开始,马车是准备往城门口去的,但后来她感觉像是绕了一圈,又绕到了城中。
赵茯苓不明所以的看向老鸨,老鸨笑眯眯的说道:「表小姐,少主正等着您呢。」
赵茯苓挑了下眉,掀起帘子往外看,发现马车停在了百花楼外。
她被老鸨请下车,又带到了宗尤的那间房中。
宗尤正在里面喝茶,见赵茯苓进来,笑说道:「表妹,来尝尝我新得的茶。」
赵茯苓也不拒绝,迈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不是说带我回宗家?」
「不着急。」宗尤将新煮的茶给她倒了一杯,勾唇说,「天色还早,晚点儿再出发。」
赵茯苓猜到他想做什么,皱了下眉,又忍住没说话。
她和乐倡几人分开来,总能减轻些对方压力的。不然一起离开,怕是要被所有人追杀。她留在这里,好歹也是稳住了宗尤。
赵茯苓看了看眼前的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宗尤笑看她一眼,又续了一杯,还叫人送来早饭。
赵茯苓坐着没事,干脆和他闲聊套话:「宗家人口多么?」
「多。」宗尤也不忌讳,笑说道,「你光是表兄弟,足有二十多个。」
赵茯苓听得愣住,又打量了眼宗尤:「你行几?」
「行七。」
「你也行七?」
赵茯苓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宗尤眼中的笑,立刻变得晦深起来。
「表妹是想到了大齐那位七皇子?」
赵茯苓抿住唇,没有说话。
宗尤轻笑一声:「我知你二人的关系,那位七皇子对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赵茯苓端起茶杯,反问道:「你知道他?」
「七殿下的大名,如雷贯耳。」宗尤轻叹一声:「不过,我只见过他兄长,却没见过他。」
赵茯苓瞬间来了好奇心:「你见过前太子李祯?」
宗尤点点头,拉家常似的和她聊了起来:「李祯当年南巡,因暴雨被围困在两堰,我二人便在青林书院外结识。」
赵茯苓听宗尤的语气中,好似有一丝怀念,不由道:「你二人难不成还做了朋友?」
「是,我欣赏他的气度,他欣赏我的学识,我们便就此成了挚友。」
这话并未叫赵茯苓讶异,反让她心中「咯噔」一下。
「你故意接近他?」
宗尤勾唇:「为何这样说?」
「你们天然的立场。」赵茯苓道,「若宗家真是前朝皇室后裔,你怎会放下心中芥蒂和大齐储君成为挚友?除非你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甚至,李祯失事……」
赵茯苓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宗尤反倒很是坦诚:「是我做的。」
他笑吟吟的倒了一杯茶给赵茯苓,轻描淡写道:「我叫人弄残了他的腿,将他推入了河中,伪装出他自己不慎落水的假象。」
说罢,宗尤叹了口气:「都怪他太信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