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茯苓听到十三这话,诧异的多看了他几眼。
十三向来是个冷面的人,被赵茯苓这么盯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赵茯苓没看出什么别的情绪,就知道他还是公事公办,光想着承担责任而已。对银杏产生感情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但两人每次见面都只是在屋中静坐,这有什么好承担的?
银杏还要谢谢十三呢。
赵茯苓便说:「不必如此,你若是不属意她,为了她的清誉却要娶了她,算在银杏那边不是恩将仇报了吗?况且银杏被卖入青楼这事,也就我们几人知道,没有什么影响。」
十三是李京墨的亲卫,还有着正儿八经的四品武官头衔。
这样的人,便是求娶官小姐,也有人上赶着的。
银杏是赵茯苓的人,赵茯苓以后当然会给她安排妥去处,但没必要就这么赖在十三身上。
十三选择权很多,这次只是为了保护人才出次下策,赵茯苓主仆还要感谢他呢。
真没必要「恩将仇报」了。
再者,银杏愿不愿意嫁,也是需要过问的。
赵茯苓直接替银杏回绝,十三默了默,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刚一出门,郭洄就从外面小跑了进来,进屋后直接问道:「赵姐姐,你们说什么呢?」
「一点私事。」赵茯苓打量着她,问道,「你今日上街了?」
郭洄点了头:「去街上转了转,感觉两堰比临安乱多了。」
临安只是后来遇到些事,所以才混乱了些时日。但平时的时候,百姓安定过日子,城中巡逻卫守也各司其职。
不管出了什么争执,也有官府出面。
但如今的两堰,就像是群龙无首的三不管地带。郭洄今日都看到三起互殴事件了,其中一场还打死了人,也没有官府的人来管。
反正这地儿就像是被官府舍弃了一样。
赵茯苓听得很沉默,直到芍药和银杏两人进来了,她才打起些精神。
郭洄看着两人,笑嘻嘻的问:「这就是那两位姐姐?」
赵茯苓便也跟着笑:「是,个儿高的叫银杏,这是芍药。」
芍药见郭洄看她,条件反射的半垂了头,把脸上那道疤藏住。
赵茯苓叹口气,将她喊到身前来说:「我已经叫人帮你买药了,这疤以后能去掉的。」
芍药「嗯」了一声,但心中没报多大希望。
倒是郭洄,在旁边说道:「这道疤不难看呀,那些上战场的大将/军,各个都有疤呢。这都是他们战功和荣耀的证明。」
就连李京墨,也是受过伤留了疤的,只是没在脸上而已。
芍药知道这话是为了宽慰她,便只抿着唇笑了下。
经历了这么一遭,这个小丫头倒是不怎么爱哭了,可性子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银杏倒还算稳重,和郭洄笑说了两句话,才看向赵茯苓道:「姑娘,奴婢有事与你说。」
赵茯苓知道,是关于那两只玉佩的事,她点点头,示意郭洄是自己人,不必回避。
银杏这才道:「当初遇到贼人后,奴婢就知道玉佩放在手中不妥当。所以和孙姑娘被迫散开后,奴婢将其埋到了路边茶棚的马槽下。」
两只玉佩在同一个匣子里,都保存得很好,也没有遭到损坏。
虽然当初因为慌乱,土坑挖得并不深,但马棚里又脏又乱的,马槽那更是脏乱,基本上没人会靠近那里。
若是如今叫人去寻,应当还是能寻回来。
就算丢了被寻常人拿去卖掉,应该也比如今这半月堂的人拿着好一些。
赵茯苓目露赞叹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那时性命都难安,却还能冷静的处理好这事,真是好胆魄。」
银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芍药更是小脸红了下。
赵茯苓又说:「你们不在,我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有些不习惯,幸亏你们如今都安全回来了。」
银杏一听这话,就知道赵茯苓身边没有多添丫鬟,心头的担忧也去了不少。
芍药也是,眼底的黯然都少了很多。
她两人都以为,就算能回到赵茯苓身边,以后怕也不能再成为赵茯苓的心腹丫鬟。就连郭洄,刚才乍一瞧见还以为是伺候赵茯苓的丫头呢。
这会儿才算是彻彻底底放下了心。
赵茯苓见两人无事可做,干脆道:「我也去洗洗,换身衣裳。银杏,你好久没给我梳头,手没生了吧?」
银杏笑了起来:「若是手生了,姑娘可别怪奴婢。」
几人进了屋子,等赵茯苓洗过后,银杏给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出来。
郭洄也是撑腮欣赏了一会,才问道:「这是未出阁的发髻吧?赵姐姐如今都成婚了。」
那两个丫头都是一惊,连忙看向赵茯苓,赵茯苓笑道:「是,我与京墨成婚了。乐倡一路上都在叫我夫人,你们还没反应过来?」
两人还真没,甚至都没多想,以为是赵茯苓又乔装的身份使然呢。
这么一听,芍药都满脸遗憾:「奴婢都没瞧见姑娘……夫人穿嫁衣的模样。」
赵茯苓摸摸她的头,温声道:「京墨说以后再补办一次,到时候你们会见到的。」
芍药这才露出了笑,银杏也弯了眼睛。只是她准备拆掉发髻重新梳时,却被赵茯苓拒绝了。
她想起和宗尤的对话,猜测宗尤还不知道她和李京墨成亲了的事。
若阿苓姑娘真是宗家人,那她如今的身份,恐怕至关重要。和李京墨成亲的事,就更不易暴露出现。
就先当自己还未出阁吧!
赵茯苓安心在小院待着,乐倡和十三则去外面查探消息。
但正如赵茯苓所料,他们能查到的,基本都是半月堂故意放出来的。那些真正想知道的消息,却什么也摸不到。
一晃五、六天过去,赵茯苓还在猜测自己能拖延多久时,宗尤派人上门了。
还是那位老鸨,站在小院外,用一双妖娆风情的妩媚眼看着赵茯苓。
她笑吟吟的说道:「表小姐,少主叫您今日收拾收拾,明日清晨便随他出发。」
赵茯苓听她这意思,人家也不是来同她商量的,就是通知她一声。
明日,便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