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茯苓说完后,就立刻转身走了。
方才她故意慢下脚步等着宗缙,这些话说完后,便再也没有等他。
待宗缙脑子转了一圈,思绪从稀里糊涂逐渐转得清明时,赵茯苓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回头再一瞧,宗尤又跟上来了,宗缙连忙撒丫子往前快步走。
直到进了和春宫,他才算是慢下了步子。
进了和春宫正殿,屋内已经传来了欢声笑语,赵茯苓的声音尤其清晰分明。
宗老夫人在爽朗的大笑,其他走进走出的奴婢仆从,脸上也都挂着愉悦的笑意。
宗缙看着看着,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起来。
前两日,他娘亲教训他时,恨铁不成钢的说他们六房苦心经营了十几年,却倒头来全为一个野丫头做了嫁妆。
也不知这野丫头有什么本事,能叫老夫人这么维护着。
宗缙先前不知道,这会儿却逐渐品味出了些东西。
叫祖母护着不稀奇,毕竟是姑姑唯一的血脉,祖母唯一的外孙女,自然要偏宠些。可是能叫和春宫伺候的人,上上下下都打心眼儿里喜欢,那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娘总是叫他和对方争,这么一个心机深沉又有手段的女人,他真的争得过吗?
还不如像爹说的,干脆娶了对方,以后起码家产也还都能看到。
宗缙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进了屋子,才忙收敛了思绪,对着宗老夫人行礼。
宗老夫人脸上还挂着笑,见他进来,立刻招手道:「小十二快过来,听听你这好表姐都做了些什么。」
宗缙好几天没见到宗老夫人给他好脸色看了,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苗兰叫小丫头搬来凳子,宗缙坐下后,宗老夫人才对赵茯苓笑道:「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对付那皇帝的?」
赵茯苓便把自己和李策的交锋,又说了一遍。
宗缙听得只发愣,最后忍不住问道:「你还进过宫?」
赵茯苓坦荡点头:「是啊,我以前在上京有个未婚夫。后来大齐新皇继位,未婚夫家和我爹娘都被他杀了,我也被他逼着进了宫。原本差点死在那里,后来死过一回反倒想开了,便想方设法的出了宫。」
这些东西,赵茯苓就是不说,也自有人会去查看。
所以她反倒像是讲故事一样,给大家完完全全说出来。
宗老夫人就喜欢听李家皇室被戏耍的事件,听赵茯苓说完,立刻附声道:「这样愚蠢如猪的男人,能当好什么皇帝?还不如咱家苓丫头呢!」
宗缙瞄了眼赵茯苓,没有说话。
在他印象里,赵茯苓就是个没什么本事,只会仗势欺人的狗丫头。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番精彩的过去呢!
宗缙又摸摸鼻子,想着说些什么讨好一下宗老夫人时,身后突然传来宗尤的声音:「是,如今的大齐皇帝李策,的确是个愚蠢如猪的男人。如今上京和安西有了战事,民间处处流传着李策残害手足上位的流言,李策这个皇位,恐怕是坐不稳了。」
众人听到这番话,齐齐扭头往后看去。
宗尤如同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缓缓走进来,又斯文儒雅的朝着宗老夫人行了礼。
宗老夫人一向不大待见他,觉得这房的人心眼多想得多野心也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叫宗尤下不来台,便淡淡的嗯了声,就叫人给宗尤搬来凳子坐下。
宗尤在宗缙身边落了座,看了眼赵茯苓后,才浅笑着对宗老夫人:「祖母,上京和安西战事僵持在了夏河古郡外,这件事您可听说了?」
宗老夫人掀了下眼皮
,「嗯」了一声。
宗尤也不在乎这态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茯苓,才又继续道:「安西那位七皇子殿下,倒是很得民心。如今除去李策残害手足的流言外,还多了李策并非李家皇室血脉的消息。局势朝着那位七皇子一面倒,说不得在入秋之前,那边的战事就能结束了。」
大齐的战事,他们岭南这边也一直在关注着。
半月堂如今活动的格外频繁,已经趁着大齐朝廷内乱,控制了南方不少城市。
如今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若是大齐内部已经安稳,李京墨的目标恐怕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所以战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
宗老夫人自然明白这些,脸上笑意也淡了,声音更是冷了几分:「消息我都知道,你特意说起这些,是有什么打算?」
宗尤见说到了重点,便故意再看了赵茯苓一眼,又看向宗老夫人说:「我安排在安西顺州的人带来消息说,七皇子有位爱如彻骨的未婚妻,若是利用那位未婚妻……」ap.
宗老夫人察觉到了不对,坐正看向宗尤:「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宗尤偏又不说了,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祖母,这些日子您对孙儿一直不满意,今日这事涉及甚多,孙儿……不敢贸然开口。」
宗老夫人就讨厌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宗缙更加讨厌。
所以不待宗老夫人发话,宗缙就骂道:「你若是有想说的就说,没有想说的就出去,无端破坏大家谈话的兴致。」
宗尤抿抿唇,只好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那位七皇子的未婚妻,和表妹长得很像!」
「胡说八道!」宗老夫人怒拍了下桌子,将几人都震得愣住。
赵茯苓原本在想,宗尤这么快就要露出底牌了,看来真是对自己没什么耐心了。一时走神,却不料被宗老夫人吓了一跳。
她猛地抖了下身子,一个激灵,随后便见宗老夫人阴沉了脸。
「宗尤,平日你结党营私背地里做些有手段的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你们二房计较。可你今日污蔑阿苓丫头,到底是何居心?」
宗老夫人气场全开,震慑的场内人员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
宗尤本来想再煽风点火,直接把赵茯苓的身份暴露出来的。可见宗老夫人格外恼怒,唯恐把他直接赶出去又迁怒二房,最后只能将那些话咽回肚子里,又忙跪下去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