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谈正事,迎夏和桃儿就不适合在现场。
两人对视一眼,识趣的福福身,一前一后出了门。
赵茯苓这才看着沈迟点头:「进来说。」
沈迟刚走进屋子,赵茯苓就道:「把门关上。」
沈迟犹豫了下,转身关上门。
「只是平沙城的事?」赵茯苓坐在桌边,了然的看着他,「没有其他的消息?」
沈迟有些迟疑,赵茯苓温声道:「应是京墨那边的消息吧?」
沈迟见赵茯苓都已经猜到了,也不再啰嗦,干脆坦言道:「是,那次下山与十三见面后,我便叫他传了信给殿下。如今殿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恰好上了平沙城龙头的商船。」
「平沙城龙头……」赵茯苓蹙起了眉头。
她才接手半月堂的事情不久,对于堂中几个龙头了解的不多,但这位的名声却如雷灌耳。
一来,平沙城龙头,是所有龙头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二来,此人心狠手辣且城府极深,深得老夫人的看重。
尤其在她成为半月堂少主后,其他龙头还在犹豫观望,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站队。但这位女龙头,却是第一个命人前来祝贺的。
可她到底是否臣服于自己,赵茯苓也说不出。
赵茯苓想了想,问:「按位置来看,京墨等人坐船南下,应该是从玉河那边走。平沙城离玉河有一段距离,她们的船怎会出现在那边?」
沈迟接了话:「除非是故意的。」
「她们在引诱京墨出现。」赵茯苓笃定道,「老夫人虽明面上不介意我和京墨的感情,事实上,这件事仍然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她们想除掉京墨。」
沈迟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但不仅仅是和赵茯苓有关。
「北府军和上京禁军的战事,如今结果基本已经注定。殿下势头正盛,以后会是半月堂最大的阻力。所以她们想借此机会,提早除掉殿下。」
沈迟说到这里,看向赵茯苓,神情迟疑了下。
赵茯苓无奈的看着他:「沈将/军,想说什么就说,不必犹犹豫豫的。」
沈迟道:「我想知道姑娘心中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赵茯苓冲他挑眉,「你是想问我,如今做的这些事,是在和宗家人逢场作戏,还是真有打算自立山头?」
赵茯苓一语戳破他的心思,叫沈迟有些窘迫。
可这件事,的确是众人不得不面对的事,他干脆点了头。
赵茯苓笑起来:「那沈将/军觉得呢?你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沈迟回答不出来。
他不了解眼前的赵茯苓,不知道赵茯苓心中所想。
可他有种敏锐的直觉,赵茯苓的野心不比宗老夫人小,甚至她想的更多更远大。
当年的静安公主以及如今的刘氏后人,只想着一心守住她们的皇位,想着能够继续被富贵荣华环绕,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她们不在乎百姓如何,也不在乎山河社稷如何。
但沈迟能感觉到,赵茯苓想的不仅仅是这些,她在意女人的地位,在意女人在这世间生存的不易。她想为女人出头,却又不仅仅是实现个人等级的跨越……
这样的认知,让沈迟有些讶异,也有些矛盾。
倘若赵茯苓真有这种意愿,那么,她势必要和李京墨背道而驰。
「你觉得,我肯定是要和殿下打擂台的吧?」
赵茯苓突然开口,拉回了沈迟的神思。
他看了眼赵茯苓,抿抿唇,算是默认了。
赵茯苓却笑了声,起身说道:「那
是你不了解京墨。我和他在某些方面是共通的,我想做的有些事,在他身上也能实现。」
沈迟轻侧了下头,看着赵茯苓等她继续往下解释。
赵茯苓却道:「不说这么多了,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沈将/军,你叫十三去接应京墨吧。还有,让你的人手早早做好准备。」
沈迟微愣,脱口而出:「准备什么?」
赵茯苓看着他笑:「怎么?你难道真叫我和宗缙成亲?」
沈迟没说话,他还以为赵茯苓是真打算成亲的,毕竟宗缙比起其他人,表面上看着单纯且好拿捏一些。
赵茯苓却道:「为了一个半月堂,把我自己搭进去可不划算。再者,京墨会在意这事。」
沈迟:「……」
他动了下唇,却没说什么。
赵茯苓正了神色,低声道:「成亲这日,宗家人会请不少宾客前来参加。而且半月堂各地龙头应该也会到场,那时,会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
哪怕不能彻底拿下半月堂,也能趁机重伤他们,再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近些时间来,半月堂属实是有些过分嚣张了。
沈迟也严肃起来,他抱拳道:「属下立刻去准备。」
「做事仔细些,莫叫人察觉了。」
赵茯苓想起没离开的六房一家,又想起宗尤,叹着气说:「这宗家的人,看似草包却个个都是人精,不得不防。」
沈迟也知道宗家人不好对付,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尽力一试。
谈完事,沈迟出门离开。
赵茯苓重新打开门窗,叫屋子里通风。
说了会话,她脑中清醒了不少,复又坐下去看账本。
片刻后,迎夏走进来道:「少主,十二少爷过来了。」
赵茯苓抬头,好奇道:「缙表弟?他来做什么?」
迎夏眼底有心虚一闪而过,赵茯苓微微眯眼,还未说话,就听宗缙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刘茯苓,你什么意思?」
他像个莽撞的小孩一样,横冲直撞的跑进来。
然后气冲冲的盯着赵茯苓道:「我们只剩十来天便要成亲了,你还和那个护院暧昧亲近,你将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赵茯苓顿了下,她用指尖摩挲着账页,笑问道:「缙表弟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别装了。」宗缙说道,「我的人都看到那护院进你屋子了。」
赵茯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这个。方才池护院来禀报平沙城的事,我就叫他进来说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宗缙气得脸颊鼓起来,双眼也瞪圆:「有什么话不能再外面说,还要进屋子,又要关上门。你敢说,你们没在屋子里做什么?」
赵茯苓默了默,反倒笑了起来。
「那就算我们在屋子里做了什么,表弟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