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娘单手撑着脑袋,着一袭清凉单薄的亵衣,侧躺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应齐。
「林郎醒了?怎么瞧见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应齐呆住,视线无意识下移。
触及到纪晚娘身前,那欲露不露的春光和玲珑锁骨时,猛地起身往床角退了点。
「我怎么在这儿?」
纪晚娘笑道:「你说呢?」
应齐盯着纪晚娘的脸看了半晌,再瞧见屋子里的喜字,才想起自己今日和这位纪东家成亲了。
如今,他躺在纪晚娘的房里,要与对方洞房花烛。
应齐脸色都变了,连忙问:「我的护卫呢?」
「放心,在门外守着你呢。」纪晚娘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下应齐的额头。
这亲昵的举动,叫应齐惊愕又无措,又忍不住往后退了点。
可退无可退后,他才想起自己是「七皇子」,还得装得沉稳些。
纪晚娘瞧着应齐脸色变来变去,坐起来笑吟吟的说:「林郎,你护卫都告诉我了,你并不是林家主的儿子。如今我们都成亲了,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应齐:「……你说什么?」
自家主子怎么可能否认林公子的身份?
纪晚娘肯定在诓他。
应齐皱起眉头,假装听不懂。
纪晚娘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说:「我记得林家主的儿子并不会功夫,可我看林郎的身手,倒是很不错。」
「纪东家记错了。」应齐很冷静的回她,「我自幼便请了师傅教导,从小习武的。」
笑话,别家人他不清楚,林海家他还不知道吗?
这林家的财富,可不光是林海自己弄的,那都是殿下的金库。
一针一线,都是殿下的钱呐!
管钱的人必须得是心腹,还得尽在掌握之中。
所以林海不光儿子如何他清楚,就连林海有几个小妾,各个是何秉性他都知道。
纪晚娘想在这方面诓他,那不可能得逞。
纪晚娘果然又故意设了几个圈套,可应齐每次都滴水不漏的避了过去。
说到后面,就连纪晚娘都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真认错人了?
眼前这人,果真是林家公子?
但事已至此,男人睡了亲也成了,在找到七皇子李京墨之前,这个嫌疑最大的林公子势必不能放走。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她还需要人消遣呢!
纪晚娘拉下床幔,突然握住应齐双腕,将对方压在了身下。
「那就不说废话了,林郎,春宵苦短,莫要浪费了我们的好时光啊!」
应齐瞪大眼睛,一个字都还没蹦出来,就被堵上了嘴巴。
……
李京墨又被迫听了一夜床脚。
他面无表情的抱着剑,目光定定看向江边的日出。
淡青色天畔被抹上极浅的红色,随着船身晃动,金光从薄薄的云层里一点点拔出。
直到最后,无数金光乍然泄下,洒落在船舱、甲板和众人肩头。
侍女阿珠带人端来水,远远瞧见那被镀了满身金光的李京墨时,眸子缩了下,人也是一愣。
一个小护卫,怎能身带如此威严、凌厉的气势,竟恍若叫人见到了老夫人那般。
李京墨听到脚步声,抱着佩剑转了身。
方才的上位者气势骤然消失,那白净中稍显清俊的面容,叫阿珠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果真只是一个小护卫而已。
让她惊讶的刹那,不过是晨辉为对方披了
一层好看的光影。
阿珠便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与李京墨打过招呼,就敲门进了屋中去。
李京墨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确认应齐安全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等到他再醒来,就见应齐委屈巴巴的坐在桌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李京墨轻蹙了下眉,叫自己清醒些后,才问道:「公子怎么来了?」
应齐被这声「公子」劝住了情绪,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和纪晚娘成亲了。」
李京墨坐起来:「属下知道。」
应齐委屈的看着李京墨,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李京墨慢条斯理的说:「昨夜,属下一直守在门外。觉得公子如今的生活,也挺快活。」
应齐被这番话闹了个大红脸。
李京墨说:「现在生米已煮成熟饭,纪东家瞧着也挺喜欢公子,公子便暂时承担一下责任,不要显得太……」
后面的话不说,应齐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每天欲拒还迎的,一边说不想和人家成亲,一边又和人家发生着亲密关系。
这样的男人……在以前他是最为唾弃不齿的。
可现在,他却成了这样的男人。
应齐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只坐在桌边,沉重的叹了口气。
李京墨不再与他戏言,说起了正事:「公子,纪东家有没有说,商船往哪里去?」
「苍梧。」应齐也正了神色,道,「她要去参加夫……她们半月堂少主的婚礼,所以这些人都要往苍梧去。」
李京墨眉头轻蹙了下,目光却不经意的扫向屋外。
应齐明白,哪怕是他和纪晚娘成了亲,对方也是抱着别的目的。
所以不管他和李京墨说什么,都会有人偷听过去,转达给对方。
是以……
应齐突然道:「既然这样,巡铺的事就暂时搁下,我们也去一趟苍梧。」
李京墨看向应齐,两人对视片刻,才「嗯」了一声。
这些话,照例是说给外边监听的人。而监视他们的人,也原封不动的讲这话转达给了纪晚娘。
纪晚娘淡淡道:「倒是沉得住气。但到了苍梧,他们可就没什么后悔的机会了。到时候是人是鬼,自有分辨。」
阿珠轻轻点头,又下意识问了句:「龙头,若他们真是林家的公子呢?」
「那就留着。」纪晚娘想起应齐,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这个男人,也挺有意思的。林家的财力和家世,倒也勉强配得上我们平沙城。而且老夫人想要更上一层楼,如果能把林家拉拢过来,也是很划算的事。」
复国可不是一句平平无奇的口号,是需要大量人力财力的。
半月堂如今积攒下的财力是不少,但宗家人喜好奢侈,也喜欢挥霍。那好听的盛名之下,如今恐怕只剩摇摇欲坠的空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