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告诉七少爷的。」
蔡家主在一旁的柴堆上坐下,心平气和道,「少主大婚在即,若是我告诉他七皇子身边的人过来了,宗家势必又要掀起滔天巨浪。」
「那样,我可就没法脱离干系了。」
蔡家主望着应齐,缓缓说,「你是代表七皇子来的,还是和七皇子一同来的?」
应齐看着他,权当自己哑了聋了,没有任何反应。
蔡家主便自己猜测:「上京和安西战事即将到达白热化,七皇子应该是没有空过来的。毕竟,女人和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应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蔡家主还陷入自己的推测中,没有看见。
「你们来,应该是为了少主吧?但少主和十二少爷的婚事,你们是阻拦不了的。老夫人召集了半月堂所有龙头回来,就是为了不叫这次大婚出现纰漏。」
「况且你们只有两人,又能做成什么事?」
蔡家主说到这里,起了身道:「我要回去和七少爷交差了,你不如也开口说几句,好叫我也能去应付一二。」
应齐默然,抬起头看着蔡家主。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他缓缓道:「我是邺州林家三公子,林川。」
蔡家主有些失望,应齐继续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有听懂。但我能告诉你的是,若是我在你们家少爷手中出了意外,纪晚娘不会放过他,邺州林家也会和宗家为敌。」
「我知道你们宗家财力雄厚,势力也广泛,可我们林家也不是吃素的。」
应齐说完后,就闭上眼侧过身去假寐,独留蔡家主一人皱起眉头。
他对应齐这张脸很确定。
虽当初对方坐在马上,他也只是远远的瞧见,但因为李京墨自身以及身边的人气质都太过出众,导致即便是看上一眼,也难以忘怀。
可应齐这样肯定自己的林家公子身份,又叫他有些迟疑起来。
纪晚娘能当上平沙城龙头,自然不是吃素的。若她都没瞧出来眼前人的可疑之处……
是不是,自己真有可能是看错了?
蔡家主安静站了片刻,见应齐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便转身出了门。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蔡家主去给宗尤复命,把应齐的话原封不动转告。
临了,还补充一句:「小人也在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宗尤冷笑一声:「区区林家,蝼蚁而已,居然也敢与我们宗家相提并论?」
蔡家主提醒他:「少爷,如今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纪龙头与这林公子在船上成了亲,又同吃同住,总该比我们知道的多一些。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她的人应当也从邺州得到消息了。」
「不如,您去纪龙头那边打探下?到时,这林公子是真是假自有结果。」
宗尤怎可能去纪晚娘那边打探消息?
今日这一出,怀疑是有,可私心更重。
他就是瞧见应齐那张脸,再想起纪晚娘,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人都抓来了,那该审问的还是得审问,即便不是七皇子的人,也得叫他承认自己是。
到那时,纪晚娘和赵茯苓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
宗尤勾了唇,神色阴恻恻的说:「我那琉璃灯还没找到呢,你们得好好审审他,看看这位林家公子将我的琉璃灯藏去了哪里?」
蔡家主脸色僵住,见宗尤神色不善,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
纪晚娘喝了一顿闷酒,又伏在桌上睡了片刻。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都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更是漆黑一片。
浑身的酒味让纪晚娘不适的蹙起了眉头,她坐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臂,朝外喊道。
「阿珠。」
阿珠应声推门而入,将灯先点上。
晕黄的光线笼罩整个屋子,将纪晚娘的面容都柔化了许多。
阿珠走过来,轻声道,「主子,您醒了?可要沐浴?」
纪晚娘点头:「叫人送水来。」
说罢,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问,「林川呢?」
阿珠说道:「林公子出门后,一直没回来,奴婢也不知去了哪里?」
纪晚娘才松展的眉头,瞬间又蹙到了一起。
「没派人去找?」
阿珠摇了头,小声说:「奴婢下午看主子生了气,知道是那林公子惹恼了您的,便也叫小丫头们不准去找他。他这么大一个人,总归饿了渴了,也知道回来。」
纪晚娘默了默,也没怪阿珠私自做决定。
这丫头能做出这种小孩子气的事,也不过是为了她而已。
不过林川这么久没回来,八成是迷路了。
纪晚娘起身说:「林川第一次来苍梧,庄子里这么大,他一个人出门连方向都辨不清的。」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找。」
纪晚娘「嗯」了一声,起身去了屏风后换衣裳。
等她沐浴完,准备吃晚饭时,却还是不见应齐回来。
纪晚娘看着桌上饭菜没有动筷,眉间蹙着几分恼意:「人呢?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还找不到?」
阿珠侯在身旁,也不敢说话。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问:「主子,主殿那边没去问,林公子会不会去了少主那边?」
纪晚娘烦躁道:「他去少主那边作甚?」
阿珠说:「主子不是怀疑他并非林家公子,而是那大齐的七皇子么?平日里林公子也不露出什么马脚,也许这会儿就……」
纪晚娘直接打断她:「林川不是。」
说罢,她把桌上那封信递给阿珠,叫她拆开来看。
阿珠看完后,神色有些呆愣:「果真是林家三公子?那七皇子呢?」
「我也不知。」纪晚娘揉揉额心,起了身,「我亲自去找他。」
几人出了屋子。
阿珠叫人点了灯笼,纪晚娘喊了几个护卫来,迈步出了院子。
侧院离主院有段距离,纪晚娘知道赵茯苓今晚怕是要宠幸那个「应不齐」,也不想去打扰。
遂带着人悄无声息的从流月宫出去。
人手被分散开,纪晚娘也没想着避人耳目,遇上巡逻的守卫队后,向对方打听了应齐的消息。
一开始什么也问不出来,直到月上梢头时,才从一个护卫口中得知七少爷院中丢了东西的事。